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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德海知道嘉佑帝说的是他咳血这事,满口应下,亲自去请了孙院使。

孙白龙提着药箱赶来,兢兢业业地给嘉佑帝施针。一个时辰后,待得嘉佑帝安然睡下,方疲惫地走出养心殿。

殊料人才刚回到太医院,一口茶都还未抿呢,坤宁宫那头又来人了。

一问方知是将将回到坤宁宫的戚皇后请他过去解毒。

孙白龙以为中毒之人是戚皇后,哪儿敢耽搁?

于是又赶忙提起药箱往坤宁宫去。

此时的坤宁宫,宫婢们正忙得不可开交。

桂嬷嬷与朱嬷嬷亲自收拾了一间偏殿,指挥着几名内侍将昏迷中的闻溪抬到里头。

孙白龙赶来后方知中毒之人不是皇后,霎时间松了一口气。

只他虽不知躺在榻上的姑娘是何人,但见戚皇后神色凝重,便知这姑娘对皇后娘娘来说十分重要。

也不耽搁,拿出瓷脉枕,便给闻溪把起脉来,越把越惊奇,两条雪白的眉毛高高扬起。

“这姑娘中的是西域失传已久的奇毒乌葵子,这毒十分难缠,想要彻底拔出毒素至少要花个一年半载,还得耗费不少天材地宝。”

戚皇后见孙白龙对这毒似乎不陌生,肩膀一松,道:“孙院使只管救她,需要的药材本宫自会备好。”

孙白龙一听,越发确定戚皇后看重这姑娘了,忙郑重应下。

戚皇后望着榻上那奄奄一息的姑娘,忽然屏退了左右,只留下孙白龙。

“还有一事要劳烦孙院使。”戚皇后面色平静地望着孙白龙,道:“请孙院使顺道验一验这孩子的血与皇上还有本宫的血能否相融。”

这话的意思……

孙白龙眼皮子重重一跳。

他在这宫里堪称是耳听四方的人精,许多秘辛都知晓,眼下自然也听懂了戚皇后话里的深意。

难怪皇后娘娘对这姑娘如此看重。

“下官遵命。”孙白龙恭敬道:“就是皇上那头……”

“本宫亲自去与皇上说。”戚皇后说到此,微微一顿,又道:“你放心,这事皇上不会怪罪于你。”

说罢,她便回去正殿换了套常服,往养心殿去。

嘉佑帝这头刚听汪德海禀告完,便又听人来报,道皇后来了。

似是猜到了戚皇后的来意,他目色一深,道:“快请。”

待得戚皇后入内,又屏退左右,连汪德海都不留,道:“都出去罢。”

戚甄手里紧紧攥着一串玉佛珠手钏。

嘉佑帝认得出,那是她娘留给她的手钏,每回她心神不宁时,便要将这手钏戴在手里。

嘉佑帝亲自给她斟了一盏茶,温声道:“皇后坐下说罢。”

戚甄却并未落座,深吸一口气便要跪下行礼。

忽然一双手紧紧搀住她的手臂。

“皇后不必如此。”嘉佑帝神色温和,“是当年被换走的那孩子找到了?”

戚皇后呼吸一紧,她实则早就猜到了,嘉佑帝已经洞穿了一切——

萧长晋不是真正的二皇子,而是启元太子之子,而那真正被换走的孩子,该是位公主。

“长晋是启元太子之子,这事朕早已知晓,想来皇后也猜到了。朕不提,便是不会追究皇后的过错。”嘉佑帝道:“朕与皇后的孩子可是你今儿带回宫的姑娘?汪德海说,皇后将孙院使请去了坤宁宫,可是那孩子病了?”

“不是病了。”戚皇后眼眶微红,“是被萧馥下了毒。萧馥将她养在身边,常年累月地给她下毒,若是再不解毒,便会有性命之危,大抵活不过半年。”

嘉佑帝蹙眉,“孙院使如何说?”

“孙院使道这毒来自西域,十分难缠,要解毒还得费不少功夫。”

“孙院使说话惯来是十成的把握说成八成,他既然这般说了,那定然是有解毒的法子。”嘉佑帝拍了拍戚皇后的手,安慰道:“皇后难不成还不知孙院使的为人?”

孙白龙的为人帝后二人的确是了解的。

戚皇后缓缓一笑,忖了忖,便道:“臣妾想让孙院使给陛下与那孩子验验血。”

若那孩子当真是他们的孩子,依照萧家的秘术,血液定然能与他们的相融。

嘉佑帝望了戚皇后一眼,良久,笑道:“朕这头无需验,皇后不放心,那便验皇后与她的。”

戚皇后并非不放心,只不过是经过当年偷龙转凤之事后,她与嘉佑帝的信任早已岌岌可危。

再小的事都不得隐瞒。

方才嘉佑帝那般说,便是在安她的心,他信任她。

戚皇后堵在心间的那口气总算是找着出口了。

“先前长晋住在梧桐巷时,还有流言道那孩子与长晋是两情相悦,此事不过是空穴来风。”戚皇后笑着解释:“那孩子与长晋自小一块儿长大,感情便如同兄妹,她一直拿长晋当做兄长看待。”

嘉佑帝闻言便颔首道:“太子心中早就有了心上人,前些日子才求了朕给他们赐婚。这是太子认祖归宗后求朕的第一件事,朕不忍他失望,便应下了。”

戚皇后微微一愣,下意识问道:“是哪家的姑娘?”

“是承安侯家的嫡长女。”嘉佑帝缓缓道:“他们二人也曾结过鸳盟,太子从来不曾放下过那姑娘,求到朕这里,想要与她再续前缘。”

竟是那姑娘……

难怪!

都察院的人曾从萧誉的府邸里搜出一些容家、沈家的书信,按说容家与沈家这会该下狱接受盘问才是。

皇上这是因着那姑娘而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看来太子当真是下定了决心要娶容家那姑娘。

戚甄低下眼,“臣妾听说容家那姑娘当初在扬州府救了不少百姓,还三番两次救下太子的命,二人患难与共,也难怪太子对她念念不忘。”

嘉佑帝道:“皇后过些日子可宣那姑娘入宫,先探探她的喜好,也好为日后的大婚典礼做个准备。”

嘉佑帝与戚皇后在养心殿这一番对话,顾长晋自是不知。

知晓戚皇后带了个姑娘回来,他眉心一蹙,心中对那人是谁隐隐有了猜测。

“可知晓那姑娘姓甚名何?”

传话的内侍回道:“奴才并未打听到那姑娘的名字,只知那姑娘似乎是中了毒,皇后娘娘亲自请了孙院使给她治病。”

中毒?

顾长晋眯起下眼,愈发笃定心中的猜测。

这是萧馥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