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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健呸了口,笃定地说:“我就把话撂着,他俩长久不了。”

“不用你操心,我姐们要玩腻了,保不齐下一个更高更帅。但你要是在他俩面前乱说话,小心我回去把你藏在吹风机里的私房钱都没收了!”

餐厅在镇上很有名,每天都有大量的人大排长龙,这场饭局组得太临时,叶濛好不容易才托人提前拿到一个号。

他们的位置在大堂靠窗。叶濛花了三倍的价钱跟人换的,因为可以看到整个静谧如圆镜一般的宁绥湖。这个位置,基本上不提前三四天,很难订到,叶濛软磨硬泡跟人撒了一下午娇,才同意三百块换给她。

只能说,这年头的人,真的很冷漠。

要不是为了给李靳屿补过生日,她真的不想当这个冤大头。她昨天才知道,李靳屿的生日上个月就过了。听乔麦麦说,那天他把自己锁在家里,门都没出。

大厅挤满人,无空桌,门口还排着密密挤挤地拍着一长龙,眼神警惕地关注着有没有马上吃完的,李靳屿跟叶濛一进去,一下就吸引了一些目光。

陈健算是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炸街,路过哪,哪就有蜚然的目光。方雅恩大概跟他们待久了,也挺自在的,而那对大概是从小到大就被人看习惯了,完全没当回事。

只有他一个人在这,畏畏缩缩,被这些眼神看得有些窘迫。

大概就是这种情绪,陈健后来有些不太平衡,他现在是机关单位里的一个小领导,有房有车有孩子,父母健在,家庭美满,长得也人模人样的。从小到大,他其实一直都是众星捧月,就算现在不管走到哪,在同龄人里,他也算是个人生赢家。

然而,到了这四个人里,他发现大家关注的重点好像都偏了,于是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出于什么心态,开始盘问李靳屿。

“小李,你在镇上买房了吗?”陈健点完菜,把菜单递给李靳屿随口问了句。

宁绥镇今年的房价直逼两万,年初新开的楼盘,已经要两万出头,还抢手的很,没点关系都很难拿到好的楼层。陈健这种公务员只要父母给交首付,公积金还房贷,小镇消费不高,所以压力不算大。

李靳屿接过,愣了下,说:“没有。”

陈健点点头,给出自认为有用的有效信息:“有兴趣看看房子吗?最近有个小区开盘了,我有朋友跟老总关系还不错,可以帮你拿到比较好的楼层。你如果打算跟叶濛结婚的话,得早点准备,镇上好的地皮不多,该开发的都开发完了。”

他哪有钱买房子,他生活过得已经够紧迫了。

李靳屿看了眼叶濛,还是很客气地回了句:“好。”

方雅恩狠狠剖了他一眼,但陈健觉得问题无伤大雅,紧跟着又问了一句:“你的工作呢?”

这要是再听不出来这里面的不怀好意,那李靳屿这么几年大概是白混了。不等他说话,叶濛抱着菜单,冷不丁地问了句:“姐夫吃丸子吗?”

“不吃,”陈健发现叶濛眼神里有些警告的意思,他还是挺怕这姑娘的,看着人畜无害的,其实狠着呢,于是,讪讪闭上嘴。

谁料,李靳屿低头笑了下,“我无业游民。”

陈健一脸这不怪我,他自己说的哦,心下也松快了不少,你看光长得帅有什么用,人活着得有脑子啊,于是真心实意地开始打官腔:“可以尝试考考公务员看,你这个年纪现在报个补习班还来得及。”

方雅恩烦的不行,“你能不逢人就劝别人考公务员吗?就你们是铁饭碗是吧?”

陈健还委屈巴拉的表情,“我就随口一说。”

李靳屿把脖子上的围巾摘下来,说:“我考不了。”

“为什么?”这下连方雅恩都好奇了,难道坐过牢?

“我只有高中文凭。”

啧啧,陈健心里叹息,估计还是个职高,果然上帝只给他留了一扇窗。

陈健说:“有些极少数的省考还是能考的,你可以明年关注下。”

李靳屿不是太有兴趣,上班就没什么时间照顾奶奶了,嘴上还是很客套礼貌地说:“好。”

同时,李靳屿桌上的手机叮咚响了一声,他低头。

叶濛:【看窗外。】

“嘭嘭——”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几乎是在他一转头的同时,叶濛突然贴过来,众目睽睽之下,也不顾对面俩惊呆的眼神,或许还有更多四周投射过来的眼神,大大方方地在他唇上亲了下,李靳屿怔愣的瞬间,看着身后方静谧的湖边仿佛突然朝漆黑的夜空中射出一道银蛇,在空中炸开。

与此同时,餐厅还贴心地给配上了BGM。

窗外烟火如同一道道流星,接二连三紧密地朝空中飞去,在空中结出绚烂的花朵,风也压不住的星火,纷纷扬扬地升起,再坠落,就连墙角的花,也是压不住的艳丽。

整个世界好像突然就亮了。

而餐厅里,音乐悠扬,激情飞扬。

“我们的心像烟火

一朵连结着一朵

不独自飘落

赶走了寂寞

转身你在原地等我

也许会偶尔停泊

结束向前的念头

也不畏寂寞

和天空海阔

想做你锦上添花一场盛宴……“

然后,他听见,叶濛在他耳边低声说——

“你知道我有多羡慕你的高中文凭。”

“嗯?”

“因为它比我更早认识你。生日快乐,宝贝。”

=

方雅恩服了。

陈健也服了。

论泡弟弟,叶濛说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吃完饭,方雅恩拽着陈健直接撤了,叶濛牵着李靳屿去逛宁绥湖,湖边灯盏仍是有一盏,没一盏地亮着,绿黯黯的光线,衬得平静的湖面波光粼粼。

两人停在第一次见面的栏杆旁,叶濛说:“干嘛一直不说话,不感动吗?”

李靳屿往栏杆上一靠,低头看她,“你之后要住市里了?”

“嗯,要去上班了。不能混吃等死啊。”叶濛双手扶上栏杆,叹了口气。

李靳屿没说话,视线从没离开过她,静静的靠着栏杆,始终没接话。

叶濛最受不了他这样的眼神,主动凑过去抱他,将脑袋埋在他的胸口,感受年轻男人鲜活的生命力和心跳。

李靳屿人靠着栏杆,把她搂在自己怀里,低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眼神压抑地低声说:“我可能不会好了。”

叶濛一愣,下意识从他怀里仰头去看他,却被他捂住眼睛,叶濛拿手挡了下,他说:“别看,我在表白。”

下一秒,她感觉唇被人轻轻咬住,一点点地吮。

“我一直都希望有个人能帮我走出来,可我唯独不希望这个人是你。”

湖边行人寥寥,但偶有夜跑的人路过。李靳屿若无旁人地,亲她的脖子,耳根……

叶濛整个人仿佛烧了起来,越来越烫,后脊背一直麻到脚底心,她听见自己嘭嘭如擂鼓的心跳,听他在耳边说:

“因为我知道,我肯定会喜欢上你,没有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