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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半个小时后,场上宾客差不多都已落座,这是一场规格不小的宴会,品牌方请了不少明星,在场有几百号人,来了不少全国各地的富商名流,南城多数阔太和名媛也都来捧场,据说品牌方这次带来了六百件珠宝,每件珠宝价值数百万到数亿不等,而这晚宴都还没开始就已经定得七七八八了。

李文英坐在稍后排一些的位置,脖子上带着该品牌一条极其艳丽的白金镶红宝石项链,看样子不下千万,安远山对她出手倒是阔绰,但估计是早年给她买的了,安远山近两年怕是拿不出这么大的手笔。

这会儿,李文英正跟同桌的人有说有笑地聊着天。

安弥拿着红酒走过去,搭住李文英的靠椅,俯身,笑着冲她同桌的人说:“各位晚好,我在看各位跟我后妈聊得好像很开心,所以来打声招呼。”

一听到安弥的声音,李文英顿时脸色煞白,整个人像愣住了,僵硬地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

在场的人有点懵,你看我,我看你,神色不定。

安弥继续说:“啊不对,不应该是打招呼,是提醒,我这位后妈呢是小三上位,我亲妈尸骨未寒她就带着她的孽种登上门来鸠占鹊巢,我家现在不行了,她脖子上这根都怕是假货,你们要是想跟她交朋友,得小心她抢你们老公。”

被这样当众羞辱,李文英气得浑身发抖,话都说不出来。

安弥侧头看她,仿佛很满意她的表情,双唇扬起一抹艳绝的弧度。

她笑着抬起拿着酒杯的手,缓缓将酒杯倾斜,红酒淋下,一滴不剩地浇在李文英头顶。

“啊——”

李文英发出尖叫。

她身旁的几个人也惊呼着忙忙离座,怕红酒溅到她们身上。

很快,控场人员赶来,劝安弥离场。

事儿已经干完,她很情愿离开,跟控场人员没有发生摩擦,慢步往外走。

搞出这么大动静,全场人的自然都注意到了这边,一双双眼睛看过来,视线落在狼狈至极的李文英身上,表情或嫌恶或嗤笑地同身边人窃窃私语。

面对这么多人如芒在背的目光,李文英神情变得有些恍惚,像濒临崩溃的边缘。

人群里,不知是谁一点儿没压着声音,直接骂了出来:“小三都不得好死!”

倏地,李文英脑子里的某根神经彻底绷断,她发疯般尖叫一声,抓过桌上的装饰品用力朝安弥砸过来。

安弥听见她的尖叫,正欲回头看,却只见眼前闪过一个人影,接着,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她箍住,她猝不及防地埋进了一个陌生的怀抱。

“啊——!”

在场又惊起一阵尖叫。

一片混乱中,耳旁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安弥从那人怀抱里抬起头来,看到他的脸。

“许彦洲?”

许彦洲眉心蹙着,表情有些痛苦。

见他如此神情,安弥这才注意到余光里的那抹鲜红——

他的脖子在流血。

李文英砸过来的那东西划破了许彦洲的脖子,不算深却也一定不浅的一道口子,鲜血正快速从伤口渗流而出。

安弥瞳孔骤然放大,连忙去捂住他伤口,然后冲旁边大喊:“打120!快!”

晚会不远处就有医院,救护车来得非常快。

救护车上除了病人,只能坐一名家属,许彦洲妹妹在场,她坐救护车,安弥和周望舒坐自家车去的医院。

她俩到时,许彦洲已经被推进了手术室。

手术室在七楼,这是全市最好的一家医院,晚上都挤得要命,等电梯的人太多,两个人直接跑上去的。

七层楼,一百八十多阶楼梯,安弥一下没停过。

剧烈的运动加上紧张且焦躁的情绪,安弥心跳很快,非常快。

上去看到许彦洲妹妹坐在手术室外哭,她喘都没来得及喘一下便又赶紧跑过去安慰她。

“你哥哥会没事的。”安弥蹲下来轻搭她肩膀。

妹妹是个明事理的,没怪安弥,安弥抱她,她也没抵触。

许彦洲当时是自己冲过去抱住的安弥,本身怎么也怪不到安弥头上,但如果许彦洲真出了什么事,安弥会怪自己,会愧疚一辈子。

周望舒气喘吁吁上来的时候,刚好,许彦洲从手术室里被推了出来。

“医生,我哥哥怎么样?”妹妹连忙迎上去问。

“血已经止住,伤口也已缝合,没有性命危险,现在给患者转到普通病房输血,两小时后患者就能醒。”

听完医生说的,安弥长长松了一口气。

三个人跟着来到病房,守在病房里。

这事儿许彦洲妹妹没告知家里长辈,接下里的时间里,病房里除了护士和中途来调查的警察,没来其他人。

虽然医生说了许彦洲没有性命危险,但人没醒之前,总归还是叫人担心,为了让妹妹别太过忧心,周望舒一直在跟她聊天,分散她的注意力。

安弥在旁边没怎么说过话,眼底积着郁色。

许彦洲无性命之忧,这当然是好事,但她很烦,对于许彦洲跑来救她这件事。

一个你这辈子都不想再有瓜葛的人,偏偏要跑来救你,还搞得自己差点丧命,要不这人没醒,他妹妹又还在,她都想骂他。

她自己惹的事,她自己扛,不需要任何人来救她,更别提是这种自我牺牲式的救法。

如医生所言,两个小时后,许彦洲醒了。

他醒后,安弥做的第一件事,是让周望舒送他妹妹回去,她留下来守夜。

许彦洲知道她是有话对自己说,也让明天还要上课的妹妹先回去。

人走后,安弥立马开门见山地跟他说:“许彦洲,今天的事我有必要跟你说清楚,你要是在救了我后相安无事,我会感激你,但你现在躺在这儿,我只想骂你。”

“我知道,”许彦洲声音有些虚弱,“我没有想要你感激我,或者因为这件事对我有所改观什么的,我只是希望你平安,当时那种情况下,我做不了任何思考,一切反应都是出自本能。”

安弥发现自己真的不适合跟人辩论,谁她都说不过。

被噎了半晌后,她闷声道:“那说好,你住院期间我会好好照顾你,但等你出院,我俩再无瓜葛。”

许彦洲轻笑了笑,“今天的事,出院后我会当没发生过,但一码归一码,我不想与你没有瓜葛。”

他的目光温柔地落在安弥身上,“我还是会想办法出现在你身边,会想办法让你对我脱敏,然后再想办法让你愿意接受我,重新喜欢我。”

安弥要疯掉了,她真的不明白,为什么她遇见的男人一个比一个固执。

心浮气躁地沉默了会儿,她忽然平静下来。

又犹豫片刻,她深吸一口气,抬眸看向病床上的许彦洲。

“许彦洲,”她喊他,然后沉声开口,“你放弃我吧,我……”

接下来要说的话似乎有些难以说出口,她顿了顿,又深深呼吸数次才下定决心说出那句:“我有喜欢的人了。”

许彦洲目光一沉,但很快,他眼底又浮起亮光,苦笑般扯了扯唇后,他低声说:“只是有喜欢的人,那就是还没有男朋友的意思,那我就还有机会。”

安弥是万万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许彦洲你!”

许彦洲还火上浇油地说:“弥弥,我没那么容易放弃你,就算你说,你有男朋友,我也可以等你分手,你结婚了,我也可以等你离婚。”

救命……

安弥真的很想喊救命。

她放弃跟许彦洲继续说下去,“睡吧你,睡吧。”

许彦洲看她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轻笑了笑,然后听她的话,将眼睛闭上,没再惹她心烦。

见他闭上眼,安弥将头侧到一边,手叉在要上,背塌着,像累极。

她是真的累,心累。

彼时,双眼放着空的她丝毫没注意到外面有个男的一直在朝她这病房里看,模样贼兮兮的。

这男的在确认病房里的人就是安弥后,他拿出手机,小跑到走廊的尽头,拨出一个电话。

“喂,聿哥,我在医院看到安弥守着一男的,我跟你说,那男的长得贼拉帅!”

电话那头的人只回了四个字:“哪个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