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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见了。”彭彭说,“做梦一直梦见一只啄木鸟,在我床板上哒哒哒、哒哒哒地敲,我在梦里亲了它一口,把它亲自闭了,再也不敢啄。刚才听你们说我才反应过来,那哪是啄木鸟啊,是那个变态死管家。”

“……”

千梧轻叹一声低头继续捞着吃,江沉忍不住爱怜地摸摸他的后脑。

他的手顺着千梧的头发滑下,不经意间撩开了衬衫的后衣领,露出后颈下的深红色吻痕。

千梧有所察觉,但继续捞着吃东西没动,江沉看了一会后抬手用布料将那里挡上,低声道:“有点古怪。”

“你知道就好。”千梧挑眉看他一眼,“不仅有点古怪,还很粗鲁。”

江沉语气立刻低下来,“今晚不会了。”

彭彭把碗一放,“吃完了我去找钟离冶玩了,拜拜!”

他飞也似地跑出餐厅,江沉则慢条斯理地等千梧吃完才起身。他们从房间里出去,见彭彭已经小跑到走廊另一头。

走廊另一头是洗手间,钟离冶等在门外,屈樱刚好从里面出来,拿着一条白色的手帕擦手。

白色的手帕在古堡里到处都有,五斗柜里也有好多,布料普通,像是下人随处囤放干活用的。大家已经约好,搜过的房间就在门外侧把手上系这样一条手帕,以免费重复的工夫。

江沉和千梧按照习惯直接上到了古堡顶楼,从上向下搜索。

顶楼的楼顶有些弧形,举架偏低,个子高的人站在地板上会有种压抑感。

房门都是厚重富丽的漆雕木制成。古堡里有个规律,除了睡房之外,所有功用性房间都有门牌,比如这一层有四五个藏书室,还有仓储室、茶点间等。只是每扇门上都贴着巨大的封条,封条已经泛黄卷边,门把手上挂着沉重的黄铜锁链,推按不动,被封得严严实实。

千梧随手掀起一条封条,念道:“道格拉斯将军,查封于此。”

“所有门上都是这一条,不管有无查封必要,最堵头的那间工具收纳房竟然也逃不过。”江沉嗤笑一声,随手拨了拨沉重的铁链,“无非是掠夺者炫耀的手段罢了。”

千梧思忖道:“从资料上看,道格拉斯似乎看上了西里尔,既然是心上人,怎么还查封人家的屋子?”

“也不算完全查封,舞厅,餐厅,西里尔的睡房,这些都好端端的。”江沉说,“一边宠它,一边当着它的面烧掉一些它的羽毛,或许这就是养金丝雀的趣味。”

千梧微微眯起眼瞟着他。

江沉玩了一会铁链后带着嫌弃丢开,“很多叔侄同辈都醉心于此,但这种被人折了羽翼还肯栖伏的雀类哪有美感?病态的趣味。”

千梧淡淡道:“你不喜欢金丝雀吗?”

江沉似是认真想了会,“不喜欢,但如果是会哭的那种,或许还能多看两眼。”

他说完这话后千梧脸色一变,恶狠狠地跺他一脚,转身向外走。

江沉低笑着跟在后面,低声道:“不用代入吧,你又不是笼中雀。”

“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千梧忽然停下脚步问。

江沉一愣,“什么声音?”

千梧没回答。

隐隐约约的,他总觉得昨晚的圆舞曲还在脑海中,时不时便浮现一会,挥之不去。

被查封的房间进不去,他们只能沿着楼梯向下。

小个子在下面一层的楼梯拐弯处探出头来,叹气道:“一半以上的房间都被查封了,我们一无所获啊。”

“楼上也是一样。”江沉说,“下面几层都扫过了吗?一间房都没打开?”

小个子摇摇头,“人多,一会就扫完了。除了我们睡觉和去过的那几个地方,其他全都上着封条。”

赵冰和几个女生从下面走上来,索性懒得继续上楼了,仰头道:“我们这边也一样,压根没有可搜查的余地。”

形势陷入胶着,所有人凑在一起讨论了半天也没讨论出所以然。

“这个副本不是叫八音盒的诅咒吗?”彭彭忽然弱弱提议道:“咱们的房间本质上都一模一样,大家的五斗柜上都有八音盒吧?我们要不各自回去摆弄摆弄那东西,说不定能触发什么玄机。之前我们去过一个歌姬副本,床头的留声机就是关键道具。”

一语惊醒众人,众人立刻各回各屋。

千梧行动缓慢,若有所思地跟在后面。

“在想什么?”江沉低声问。

千梧摇摇头说,“八音盒早就已经看过了,里面有两个锈蚀得看不清的两个小人,拧发条会出声,和世界上所有的八音盒都一样。”

江沉说,“按照现在的思路,要么就找找钥匙,或许能打开某扇被锁的房门,要么就说明其他房间都不重要。对了,你在瘟疫副本里拿到的钥匙呢?”

千梧摇头,“刚才想过,但那些锁跟我的钥匙完全不是一种口径,差得很远。”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千梧沿着扶手楼梯下到一楼,站在大堂,扭头向舞厅的方向望去。

白天里,舞厅的大门紧闭,早晨就有玩家去试探推过,压根推不开那扇门。

那扇门里有神秘且强迫人参与的死亡机制,本也无人愿意探索。

千梧忽然轻声道:“我有预感,所有线索都会在这个舞厅里揭晓。”

江沉闻言走上去推了推门,门严丝合缝地闭着,只稍微用用力就知道绝对不可能推开。

“等晚上吧。”他说,“今晚或许就是属于道格拉斯的探戈之夜。”

古堡里的白天时间似乎流逝得比正常时间要快,午饭后,千梧无非坐下来和大家讨论一会线索,又打了个盹的功夫,忽然就听到了布谷布谷的报时声。

似乎只有在关键时间点,报时钟才会响起。他在心中默数到九,刚从床上起身,就感到脚腕一凉。

“我自己走。”他冷声对着空气道:“少碰我。”

无声僵持数秒后,攥着他脚腕的阴冷的手竟然真的松开了。

他整理了一下繁复的衬衫袖口和领口,和换上一身黑色礼服的江沉并肩而行。

夜色下的古堡静谧,舞会礼堂的大门再次开启,里面灯火璀璨。

余下二十六个玩家重新踏入礼堂,而后,洁白的壁毯上出现了新的规则。

“今夜,探戈之夜。”

“探戈舞曲顿错感激烈,男方步伐果断有力,女方神秘大方。双方在看似严肃的舞步下传递爱意,默契地避嫌,一步之遥间,爱意与危险一触即发。”

“断奏响起之时,请严谨地摆头,与心爱之人欢愉共舞吧!”

“什么意思??”彭彭瞪大眼盯着墙上,“今天的提示怎么这么长?我怎么没看懂?”

沙漏已经被无形的手掉了个个,低低的前奏已经响起,大多数玩家都没懂,茫然慌乱地小声交谈着。

江沉神色从容,解释道:“这上面写的大体是探戈舞的舞曲礼仪。探戈是地下情人约会之舞,他们虽然紧紧搂抱彼此,但必须表现得严肃正派,且避免流露情义,还要不时东张西望确认他人没有关注过来。每一次端奏的开端都有一个定位音,定位音响起时,男女双方同时向左摆头。”

屈樱皱眉想了会,“你这样说,我回忆我看过的探戈舞步好像还真是这样。那岂不是整支舞步都无法凝视彼此?”

“要的就是这个目的。”江沉点点头,扫了眼正淡淡消失的提示字,说道:“提示一定不是白给的,大家跳舞时小心,尽量不要违背舞曲礼仪。”

他说着,沙漏的沙已经流逝见底,顿错的弹奏渐强,江沉单手系上礼服的扣子,后退一步。

他深沉大方地朝千梧伸出另一只手,“千梧老师。”

千梧轻轻勾唇,将手递在他的手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