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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杜景的病情确实比以前更严重了,哪怕服用药物也没有丝毫改善。

这令周洛阳非常害怕,他怕有一天,连他也控制不住杜景,也许杜景真的会死。

杜景洗过澡,躺在床上发呆。

“我好多了。”杜景说。

周洛阳检查他的药盒,确认都吃了,杜景说:“我再吃一次。”

“不行,”周洛阳说,“既然撑过去了,就不要加药。晚上能睡着么?”

“不好说,”杜景答道,“现在有点……有点……亢进了。”

周洛阳看了杜景一眼,杜景马上别过头去,避开了周洛阳的目光。

周洛阳忽然笑了起来,一手手掌虚握着,做了个“上下捋”的手势,扬眉带着询问之意。杜景却抬手,制止了他。

“睡吧,”杜景深呼吸,翻了个身,背对周洛阳,说,“明天还有安排。”

周洛阳关了灯,黑暗里,周洛阳说:“我不会害怕。”

“我知道,”杜景答道,延续了下午的那场对话,又道,“你在我面前,从来没有流露出过厌恶与恐惧的眼神。”

周洛阳说:“因为我早就习惯了。”

“不,”杜景翻了个身,平躺着,在漆黑的床上沉声说,“自从咱们第一次见面,你就不介意,你接受了我的一切。”

周洛阳没有再说话,侧头看着杜景,他看不见他,却知道他真实地睡在了自己的身边,寂静无法夺走他的呼吸,黑暗无法掩盖他英俊的容貌。

“晚安,”周洛阳轻轻地说,“杜景。”

第二天阴雨连绵,周洛阳难得地睡得不想起床,实在太困了。

“喂,”周洛阳推推杜景,说,“老板,起来了。”

杜景也难得地还在熟睡,睡容就像个大小孩一般,被周洛阳叫醒后带着几许茫然。

“几点了?”杜景问,“怎么不叫我?”

周洛阳:“十点半,该出门了,定好的十一点。”

杜景马上一阵风般开始洗漱,周洛阳去准备早饭,才想起这是在外头度假,不用伺候杜景三顿饭。

黄霆已经醒了,正在客厅里看中文报纸,说:“庄力先去监视了。”

周洛阳忙朝他道歉。杜景戴好手表出来,越南天气炎热,只穿短袖T恤,凡赛堤之眼戴在手上尤其显眼,黄霆便多看了两眼。

“好东西,”黄霆说,“哪儿来的?”

“老婆的嫁妆。”杜景一夜过去,已完全恢复了,喝着咖啡,开始看一份法语报纸,答道。

周洛阳不客气道:“你能不能稍微快点吃?”

“那不吃了,”杜景说,“现在出发。”

周洛阳马上道:“别,麻烦赶紧吃完,要迟到了。”

杜景说:“你这么在乎,要救他的性命?”

周洛阳难以置信道:“否则呢?我还看着他去死吗?”

黄霆大致明白两人对话,说道:“来得及,慢慢吃。”

周洛阳给杜景的面包抹上黄油,递给他,杜景接了,揣上指虎,边走边吃,说:“出发吧。”

马里阿曼寺外,庄力正在买鲜榨石榴汁喝。越野车停下,杜景与周洛阳下车,黄霆直接把车开走。

在不远处盯梢的庄力,给杜景发了张照片,内容是陆仲宇与那小祭司走进马里阿曼寺的背影。

陆仲宇被诱拐人如愿以偿地骗到了胡志明市,于市内的酒店住了一晚上,再结伴开始同游市内的几个景点。

两人到得寺庙门前,看背影还拉着手。

杜景走过路边摊,看见卖烟的小铺,想了想,又给周洛阳买了包糖,就像昨天一样。

“进去看看,”杜景沉声道,“马上就揭晓结果了。”

周洛阳不知为何,有点紧张,他总感觉四周仿佛有人在盯着自己。

杜景也拉起周洛阳的手,与他互相握着,一手拿着手机,作拍照前的准备,四处张望,活脱脱一名游客。

没有人注意到他们,周洛阳被带着进入了马里阿曼寺,几名印度教的僧人走过中庭。

他看见小祭司了,小祭司无意中一瞥,同时也发现了他俩,马上动了动陆仲宇,陆仲宇正在抬头看寺庙建筑,蓦然转头,现出惊讶的笑容。

“嗨!”陆仲宇惊讶道,“这么有缘?”

“嗨,”周洛阳也假装惊讶道,“你们也来了?太巧了!”

“格鲁特!”那小祭司同样惊讶道。

杜景礼貌地点了点头,说:“有缘。”

四人站在中庭,面面相觑。陆仲宇不住感慨太巧了,周洛阳也故作惊讶地笑了起来,区别只在于一边是真惊讶,另一边是假惊讶。

“你们接下来打算去哪儿?”周洛阳说。

“去天后庙,你们呢?”陆仲宇完全没想到他们会来,但在看见周洛阳的一刻,陆仲宇做了一个微小的动作——

他放开了那小祭司的手。

“还不知道你名字呢。”周洛阳朝小祭司笑道。

“我叫阮松。”小祭司答道。

他显然也有点紧张,已经快掩饰不住了,似乎完全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认识的人,开始有点害怕了。

“咱们合影一张吧?”陆仲宇说,“晚上逛完一起吃饭?”

“晚上要去芽庄。”阮松提醒道。

“你们去吗?”陆仲宇拿起手机,拍照。阮松盯着杜景的手机,但杜景与周洛阳并未用自己的手机拍,这令他松了口气,不会留下证据,就还有希望。

四人各比了个手势,杜景依旧是那沉默表情,合影留念。

“我还没想好,”周洛阳说,“说走就走的旅行,没有事先做攻略。”

陆仲宇说:“我们也没有,走到哪算哪,你们住哪个酒店?”

四人一起走出马里阿曼寺,游客们纷纷撑起了伞,杜景打了把大伞,往周洛阳那边偏了偏。周洛阳从知道陆仲宇不是诱拐者,而是受害人的那一刻开始,就放下了对他的成见。

“东边。”杜景说。

阮松不住打量两人,表情带着疑惑,似乎在揣测他们的关系。

“只有你们俩一起来吗?”陆仲宇见外头下雨了,便拉起兜帽,说。

“是的,”杜景正色道,“只有我们俩,说起来,还要谢谢你。”

“谢我什么?”陆仲宇笑道。

周洛阳听到这话时也有点莫名其妙,侧头看杜景,说:“你谢他什么?”

杜景却一手打伞,另一手搂着周洛阳的肩膀,稍稍低头,吻住了周洛阳的唇。

周洛阳:“!!!”

周洛阳瞬间就僵了,下意识地抓住杜景打伞的手,杜景却不容他有任何反抗,蓦然抱紧了他,当着阮松与陆仲宇的面,肆无忌惮地给了周洛阳一个湿吻。

周洛阳:“……………………”

周洛阳不敢乱动,马里安曼寺外嘈杂的人声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湿润的树叶飞舞,落在伞上,发出一声轻响。

他的意识已经完全一片空白,注意力集中在杜景湿软的唇舌上,杜景的这个吻很温柔,却绵绵不绝,没有半点挑逗的意味,再自然不过,再顺理成章不过。瞬间让周洛阳全身被一股奇异的、温和的力量填满。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又仿佛只过了短短的三秒,周洛阳下意识闭上双眼,再睁开时,看见杜景专注的眼神,与他近在咫尺的、眉眼下的那道伤痕。

唇分,杜景又仿佛意犹未尽地亲了下他的嘴角。

他转而看着陆仲宇,陆仲宇很快就反应过来,哈哈大笑。

“恭喜啊!”陆仲宇说。

“谢谢。”杜景说。

周洛阳这才恢复意识,难以置信地看着杜景,杜景却礼貌点头,说:“回头见,如果有缘的话。”

陆仲宇笑得不行,朝他们摆手,说:“回头见!回头见!”

周洛阳:“…………”

杜景打着那把黑伞,过了马路对面。周洛阳要抓狂了,说:“你干什么?”

“又不是没和我接过吻,有必要这么大反应?”

杜景随口答道,侧头,越过周洛阳,瞥向马里阿曼寺门口。阮松与门口几名拉客的黑车司机讲价,陆仲宇两手揣在兜里,戴着运动服的兜帽在一旁淋雨等着。

议定价格后,阮松把陆仲宇带上了车。

杜景又将目光转到周洛阳的脸上。

西贡细雨纷飞,此刻的两人,脸上都带着些许红晕。

两人面对面站着,周洛阳想说句话,但他实在不知道如何评价刚才的一刻,更要命的是,沉默越久,气氛就越显得诡异,直到半分钟后,无论再开口说什么,都有挥之不去的尴尬感。

“把你嘴角擦擦。”最后,周洛阳说了这句话。

杜景腾出搂着周洛阳肩膀的手,抬起拇指,若无其事地擦了下嘴角。两人到得一辆越野车前,庄力正蜷在驾驶座上睡觉,杜景抬脚踹了他一下。

“下车,干活。”杜景面无表情道。

庄力睡眼惺忪,马上下车去。杜景按上车窗,打开音乐。

周洛阳坐上副驾,音乐声响起,越野车驰离路边,朝着接头地点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