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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境百姓敬你爱你,把你奉若神明,认为是你守护了边关,让百姓免遭蛮族铁蹄。可你是怎么对他们的?”

“你勾结巫神教,让他们变成行尸走肉,以巫神教秘法洗练精血,耗时一月,此等暴行,罪大恶极。”

“镇北王,你对得起爱戴你的大奉百姓吗,对得起创业艰难的开国大帝吗,对得起过往先祖的英灵,对的起那三十万条冤魂吗。

“你这个畜生。”

一声声喝问,响彻云霄。

许七安说这些话的时候,脑海里闪过一个个中箭倒地的百姓,闪过他们哭喊着求饶,却被尖刀刺穿心脏。

闪过热血的书生大声喝问,遭残忍杀害后,依旧死死盯着屠夫的目光。

那目光,绝望又悲愤。

闪过把孩子护在身下,却无法保护他,连同孩子和自己一起被捅穿时,年轻母亲绝望痛苦的眼神。

闪过郑布政使的次子,死亡前疼痛哭泣的脸,闪过郑兴怀嚎啕大哭的模样。

一条条冤魂在嘶吼,在咆哮,在恸哭。

许七安的三观在怨魂的哀嚎中摇摇欲坠,今日不杀镇北王,终究意难平。

……

数万名北境士卒骚动起来,怀疑自己听错了。

“他说镇北王屠城?他说楚州城的百姓是镇北王勾结巫神教做的?”

“这不可能,楚州城的百姓之前还活的好好,是蛮子和妖族攻城时才死的,分明是他们用了阴毒的法术,杀光了城中百姓。”

议论声在士兵之间响起,回荡。

有人破口大骂,有人茫然不解,有人激动的替镇北王解释,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受限于身份和见识,底层士兵根本不知道镇北王的谋划,更不知道炼制血丹的秘密。即使刚才亲眼目睹城中诡异的现象,但他们根本没这个见识去理解眼前那一幕。

当日屠城的士卒,本就是高品巫师手底下的尸兵。

巫神教能操纵尸体和魂魄,能激发气血,自然也掌控着洗练精血的手段。但前提是,那些人必须已经死亡,活人是无法被巫师控制的。

以控尸之法洗练精血既隐蔽又安全,这才没有被蛮族和妖族发现,纵使术士,也被瞒天过海。

因为巫师本就有干扰天机和气数的能力。

包括那些已经死去的百姓,魂魄被封在体内,直到血丹炼成之时,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底层士卒,如何能理解此中玄奥。

除了这些士卒,存活着的江湖人士,听着一声声喝问,呆若木鸡。

而后涌起强烈的质疑,认为那个凶焰滔天的强者是在诋毁镇北王。

镇北王戍守边关十几年,抵御蛮族,保卫疆土,是大奉武道最强者。他的功绩,天下人看在眼里。

突然蹦出一个神秘高手,指责镇北王屠城,任谁都不会相信。

“满嘴胡言,真希望镇北王能斩了他。”

“如果形势不妙,我等身为白丁匹夫,也要为楚州出一份力,楚州人不怕死。”

“可是,那人拿着镇国剑啊,我听说,能得镇国剑认可的,只有皇室中人,他说的话,不会是真的吧……”

……

“骂的好,骂出老夫心声。亲王又如何,此等暴行,与畜生何异。”刘御史激动的浑身颤抖,唾沫飞溅:

“此人必是我大奉皇室隐藏的高手,他来替天行道,来讨伐镇北王了。”

“直抒胸臆啊,如若牺牲百姓才能换来一位二品,那我大奉活该亡国。镇北王他错了,他大错特错。”大理寺丞愤慨道。

文官们没有想到,竟真有强者站出来痛斥镇北王,将他罪行揭露,并扬言要斩他。

尽管不做好人很多年,可此时此刻,当这个神秘强者痛斥镇北王,他们心里泛起“邪不胜正”的喜悦。

“百姓可以死于战乱,死于蛮族和妖族之手,大不了杀回来便是。今日他屠我大奉一城,明日我大奉灭他一部。本就是敌国死仇,不死不休。”

陈捕头握紧拳头,咬牙切齿:

“可百姓不该死在镇北王手里,他们临死都认为镇北王是大奉顶梁柱,是守护他们的英雄。可这个英雄,却向他们挥动屠刀,攫取他们的精血,只为了自己能晋升二品。何其可悲!

“镇北王怎么下得了手,他是个狗贼,是个冷血无情的畜生。”

武夫自有血性,陈捕头已经全然不顾对方亲王身份,只觉得镇北王死有余辜。

至于镇北王死后,北境怎么办。

呵,一个为了私欲,可以献祭一座城池的亲王,他不死,难道要等着将来晋升一品,献祭十座城?

蛮族虽有烧杀掠夺,但杀的人反而没有镇北王多。

山海关战役后,蛮族休养生息十余年,而后屡有侵略边关,也只是小规模的劫掠。没发生过大型战争。

而镇北王呢?

三十八万百姓,说杀就杀,说屠城就屠城。

将来他要晋升一品,怎么办?

其他人同样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大理寺丞才悲恸中,发狠的说:希望此战蛮族胜出。

……

镇北王面不改色,朗声道:“阁下是何人,何故血口喷人,污蔑本王。”

阙永修脸色一变,骤然握紧了剑柄。此人是敌非友,竟是为了杀淮王而来。

“该死,该死,他该死,哪来的狗东西,为何要坏我大事,坏淮王大事。”阙永修怒发冲冠。

听到镇北王的话,阙永修心里一动,踏在女墙上,喝道:“众将士们,今日一切都是妖蛮两族的阴谋,他们想害我们的镇北王。”

闻言,北境士卒们恍然大悟,义愤填膺。

“妖族和蛮族不但要害镇北王,还想污他名声,可恨,恨不得杀光这群鼠辈。”

“镇北王戍守边关,多年未曾返京,是我等心目中的英雄,大家不要被那人蛊惑。”

“镇北王不能死,他是大奉军神,大奉需要他,百姓需要他。”

“我们誓死保护镇北王。”

北境士卒激起了血气,大不了一死,也要用尸体为镇北王铺出逃生之路。

这时,高空中,许七安抛出手里的镇国剑,让它“锵”一声刺入地面。

“镇北王,镇国剑有灵,它能辨忠奸,识人心。你若是问心无愧,那就问问它,选不选择你。”

许七安隐隐听见剑鸣,似在委屈控诉,控诉他抛弃自己。

这一瞬间,远处的谩骂声忽然停了。

站在城墙上的士兵居高临下,死死盯着远处的镇北王,盯着镇国剑,不敢眨眼睛。

在城下的士兵看不见,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插上翅膀,飞到城墙上。

这个时候,除了几处稀稀拉拉的战斗还在继续,大部分人都停止了拼杀。蛮子、妖族还有大奉士兵,一边相互警惕,拉开距离,一边分神关注。

镇国剑只认气运,不认人,本王身为大奉亲王,名声还在,气运便还在,怎么可能无法使用镇国剑……镇北王嘴角一挑,朝着高祖皇帝的佩剑,探出了手。

气机牵引剑柄,就要把它拔出。

眼见这一幕,烛九和吉利知古,以及白裙女子脸色微变,本能的想要阻止,奈何方才一退再退,距离过远。

此时再想阻止,来不及了。

“嗡嗡……”

突然,铜剑绽放淡金色的光辉,竟震开了淮王的气机牵引,不让他碰。

镇国剑拒绝了淮王……

吉利知古和烛九相视一眼,隔空传音:

“此人身份不明,但来头大的超乎想象,不要疏忽大意,纵使他针对镇北王,多半也不会放过我们。”

“镇北王死活不论,争夺血丹才是我们此行的目的。”

莲花中央,漆黑人形惊疑的盯着许七安,此人福缘深厚不假,但并非大气运之人,怎么会让镇国剑对淮王弃如敝履。

“镇北王,他到底是什么人,你们皇室还隐藏了此等高手?是不是你们大奉皇室的某位先祖?”高品巫师悚然一惊。

许多年不曾有过脊背发寒的感觉。

镇北王脸色铁青,沉声道:“从高祖皇帝到武宗皇帝,哪一位巅峰武夫能长生久视?他不是我皇室中人。”

说话间,他身形一闪,出现在镇国剑前,伸手欲拔。

“嗡!”

淡金色的光芒瞬间炸开,气浪如海潮掀起,把镇北王推了出去。一道道剑气激射在三品武夫的体魄上,溅起密集的火星。

镇国剑……这把镇压大奉气运的神兵,这把曾经随镇北王参与山海关战役,斩杀敌酋无数的神兵。

竟然,因为镇北王的靠近,而产生这般的过激反应。

远处的城墙上,哗然声四起。

此刻城墙上足有上万名士卒,他们远远的看见这一幕,看见镇国剑厌弃镇北王,抗拒他的触碰。

众士卒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坍塌了。

“我看见了什么?我肯定是中幻术了,我看见镇国剑在抗拒镇北王。”

“镇北王……他真的屠城了吗?”

“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兵刃“哐当”坠落,许多士兵痛苦的抱住脑袋,嘴里喃喃自语。有人不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疾言厉色的质问身边的战友,希望对方给出不一样的答案。

却不料战友已经崩溃。

信念坍塌了。

镇国剑是大奉神兵,开国大帝传下来的利器,在军伍人士眼里,它的地位无比崇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