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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就是让你使唤的。”

他似乎并不觉得这算一件大事,口吻照旧漫不经心地,“早点做完剪辑,还能早亲会儿。”

“……”

薄凉的雾气萦绕,蒋驰期揽紧了她的腰。

其实不止是亲,还有更多别的能让她开心的事也被打散工这件事打断。他不知道尤簌自己缩在房里剪辑工作的时候心情怎样,但他不舒服。

他其实能直接拿钱给她,但总觉得她不会要。

那就慢慢来,她不要,他就陪着和她一起做,两个人总归做得快点。

剩下来的时间也不用她再压榨自己。

口袋中的巧克力还硌着手,蒋驰期忽然想起来,掏出,不紧不慢地塞到她外衫口袋。

“累的时候吃。”

“什么……”

尤簌看见包装才知道他塞的是巧克力,“为什么给我这个?”

“你之前抽血的时候不是晕了,我想着会不会是低血糖之类的,不是也拿着呗,反正饿了能吃。”

他之前也塞过她糖。

尤簌鼻腔微酸,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有了情绪,只捏着蒋驰期的手,声音轻慢地叫他,“蒋驰期,”

“嗯?”

“我也会对你好的。”

他笑了一声,“知道了。”

……

次日下午,四人才一并回到学校。

这次落下许多工作,但尤簌总算从心里接受了蒋驰期帮她的这件事,有课的时候晚上也约他找楼层间的休息区,抱着电脑一起剪辑。

收到钱后再请他吃饭,帮他买零食。

蒋驰期不吃零食,最后也总在送她回寝室时,硬塞回她怀里。

-

有条不紊的日子像上了发条,荏苒易逝。

人们总愿意冠以季节细腻的形容词,把热烈和夏天挂钩,用深秋借指悲伤,尤簌理解这样的感情,但并不觉得这对自己有什么特殊意义。

直到她在深秋末尾,立冬前一天,收到妈妈突然发来的信息。

[爷爷病危了。]

手中的课本嘭地掉到地板。

秦琳接完一杯花茶水,刚要挎她一块去上课,回头就看见尤簌从抽屉中翻出身份证狠狠攥在手心,跑得匆忙。

“琳琳,帮我请下假。”

语速飞快,桌上的水杯在慌乱中被碰倒,溅出来剩余的薄薄一层水珠。

秦琳连忙帮她扶正,抽了好几张纸巾叠在一起,探出身看她仓促消失在宿舍走廊的身影,心也跟着惶恐起来。

“……怎么了这是。”

大脑一片空白,血液连着往下涌,尤簌掏出手机订最近的机票赶回去,但最快回去也要三个小时。

妈妈只说了那样一句话,没有具体说严重到了哪种程度……

她忽然想到之前上课时妈妈忽然给她发消息,说爷爷想她了。

妈妈有她课表,之前也从没在上课的时候给她发过消息,那次明明那么异常,她早该知道有猫腻的……

那晚视频中,爷爷面容很红润,可上次暑假的时候医生分明说他短期内不会好转。

……都是线索。

她却一点都没发现,被瞒得严丝合缝。

脑海中一遍遍出现高中放学她去医院的场景。

她坐在床沿,看爷爷精神好的时候开玩笑说要去给她去买旧街的生煎包。又看他做完化疗后像泄了气的皮球,边叹气,边抓她的手,叫她小名,说爷爷不想治了,想留着钱给她上大学用。

他的手掌像秋天枯槁的老树皮。

排队登机。

思绪被拉回来,尤簌手心冰凉。手机笃笃跳出五六条消息,秦琳的,妈妈的……蒋驰期的。

她被跳出来的视频通话先吸引住注意,看见对面的白花花的墙壁后又忍下汹涌的泪水,挂了。

现在还不是可以哭的时候,她怕一看见妈妈就忍不住哭出来。

僵硬地回完秦琳的消息,最终只留蒋驰期的信息在冒红点。

[你在哪?]

尤簌眼眶瞬间酸了。

她走上飞机,阖了手机没回,直到最后空姐说要关闭电子设备,她才发了一句,我爷爷病危了。

说完手指倏地滑下状态栏,断网,也没管那条到底发没发过去。

……

打车赶往医院的时候,她才发现手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没电了。

还没问病房号码,但庆幸表叔提前在医院楼下等她,他眼圈通红。

上电梯的时候尤簌抓住他的衣角,问得很小声,“爷爷呢?”

表叔忍着泪说,已经不在了。

病床前围着一圈人,有认识的,有不太熟的。人群中嘀嘀咕咕,指着她说这是在外地上学的那个孙女。

之后爸爸拉住她的手,泣不成声。

眼眶哭得发干,尤簌撑不住身体的重量,扶着床边渐渐站直,满眼只能看见被拔下的氧气面罩和堆在桌面已经断电的心率检测仪。

那双枯槁的手还垂着,是在她小时候牵她上学,给他买生煎包,帮她修八音盒的手。

围拥的人群直到一小时后才散开,爸爸和妈妈呆在一起说着什么。

她刚走出病房要去洗把脸冷静冷静,迎面撞上一位护士,步伐紧急,“你是这家的家属吗?”

“2号床病人还有欠款没缴齐。”

护士说罢又拍了下额,后知后觉,“瞧我忙昏了头,你这点小孩哪有钱缴……”

“给我吧。”

尤簌垂眸接过缴费单,擦肩走了出去。

她攒了点钱,足够交。

充值缴费,盖章,钱货两清。

浅红和白色单据混在一起,她攥得很紧。

她在电梯呆了很久才想起要摁楼层,消磨了一阵时光,再次回到住院楼层后,她忽然看见,

蒋驰期出现在病房外。

像是有所感应,他也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