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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子里只剩下一个模模糊糊的念头,他竟然看都没看她。

一眼都没看。

一阵莫名其妙的酸楚浮上心头。

武成宇一回头,恰好看见抱着啤酒、站在李睿身后的路知意,急忙上来接过那箱酒,“傻站着干什么?不重吗?”

他弯腰将酒在地上。

武成宇这一低头,路知意刹那间察觉到谁的目光定格在她身上,朝前一看,坐在沙发中间的陈声就这么目光沉沉地与她在半空中撞上。

陈声看着体贴温存的武成宇,又看着傻乎乎站在那的路知意,眼神愈来愈冷,像刀刃似的足以把人划伤。

路知意浑身一僵。

她没想到两人的第一个对视,会是这样的一种状况,她不知所措,而他浑身敌意,冷冰冰的,像是对她深恶痛绝。

包间里,众人笑着、唱着、吼着、闹着,只有他与她简短地对视了几秒,寂静无声。

可也就是那么几秒的对视,路知意忽然间想夺门而出。

她来干什么呢?

原本就不该来的。

明知道会尴尬,明知道他也许还恨着她,来这里干什么?可那天武成宇一开口,她就迫不及待答应了。

她想,尴尬也好,不愉快也好,她总要再看看他,看看那个从加拿大拿到优秀飞行员荣誉、满载而归的他,看看她曾经的梦想、今日的期望,看他张扬地勾起唇角,说那些不可一世的话。

可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再见面时,他用这样冰冷而满是敌意的眼神盯着她。

接下来的时间,路知意越沉默,武成宇越是照顾她,陈声的情绪就越不佳。

众人闹腾得厉害,又是划拳又是玩桌游。

路知意一直有些状况外,玩得很不上心,在狼人杀里频频失误,明明是好人却被当成坏蛋票选出局,如果抽中狼人牌,话没说上几句就被大伙猜出来。

后来狼同伴们只要睁眼看见她,就想直接倒牌认输……

又一局游戏开始,“法官”李睿声音洪亮地说:“天黑请闭眼,狼人请睁眼。”

路知意手握狼人牌,慢慢地睁开眼。

李睿:“请狼人互相确认自己的同伴。”

她无声无息地环视人群,下一刻,骤然与陈声的眼神撞上。

包间里昏暗一片,只剩下头顶那盏闪烁的球状彩灯闪烁不已,在场三名“狼人”,分别是凌书成、陈声和路知意。

法官明明叫狼人们确认自己的同伴,可凌书成无比心酸,只能仰天长叹,他的另外两名狼同伴一对上眼,就完全不想确认第三匹狼了……

他根本是匹孤狼!

而路知意就这样望着陈声,呆呆地,忘了移开眼,忘了呼吸,甚至忘了自己身处游戏里。

那双漆黑透亮的眼眸曾叫她心动,叫她心碎。

她看不透那其中蕴藏着怎样的力量与情绪,只觉得身不由己,灵魂都快要出窍。

李睿不得不清清嗓子,扩大音量重复一遍:“狼人请确认你们要杀的对象!”

三匹狼,只有凌书成一个人有反应。

李睿只能听他的,却见凌书成指了指自己,比了个抹脖子的姿势——他的狼同伴眼中根本没有他,他选择自杀,这把看那对怨侣自由发挥。

李睿:“……”

这游戏没法玩了!

出人意料的是,这把游戏玩到最后,狼人赢了。

赢的原因并非是狼人聪明、会演戏,而是因为两匹狼玩得心不在焉,一看就在神游天外,反而叫人难以怀疑。

只可惜,赢了游戏的两匹狼毫无开心的意思,表情由始至终都淡淡的。

后来,众人玩开了,开始玩喝酒牌。

规则是一轮游戏中每人抽一张牌,从A到K每张牌都有不同的奖励或惩罚,比如抽中2的人可以灌下家一杯酒,抽中3的人就要当一轮“小姐”,这一轮里所有受罚喝酒的人,都可以叫该“小姐”坐到自己大腿上喂酒喝。并且这个游戏没有下限的地方在于,小姐喂酒时,不仅坐大腿、亲手喂到嘴边,还要娇滴滴说一句:“大爷您喝好。”

鉴于在场多是男士,男扮女装的“小姐”喂同是纯爷们的“大爷”喝酒时,场面真是gay到极点,引爆全场。

后来,大一的李灿灿抽中了喝酒牌,诸位师兄都很识相,该罚酒时自罚一杯即可,没有过分地让一个姑娘家坐到自己大腿上来,做这种没有下限的事情。

可李灿灿是个玩得很开的小姑娘,连续空了几个人,她不悦地说:“看不起我呀?愿赌服输,该喂就喂,干什么让我抽了小姐牌,结果啥惩罚都没有?”

凌书成似笑非笑地说:“这不是师兄正直,怕占了你的便宜嘛。”

“喂个酒而已,有什么便宜好占?”豪爽的李灿灿一拍大腿,“我中飞院的女汉子,害怕这个?来来来,我李灿灿愿赌服输!”

偏偏下一个被罚酒的是陈声。

众人起哄,李灿灿坚持,陈声的视线在人群中扫视一圈,淡淡地扫过毫无反应的路知意。她没有任何异议,甚至,为了迎合众人,不显得过于突兀,她还跟着一起笑。

陈声眼神一沉,放下了已经拿在手上的酒杯,点头,“行,你来。”

路知意目光一滞,心头一跳,抬眼就看见李灿灿笑靥如花坐在了陈声的腿上,将那杯金黄透亮的酒凑到他唇边。

她眨眨眼,活泼地说:“陈大爷喝好。”

全场爆笑,欢呼雀跃。

武成宇一脸担忧地朝路知意看过来,路知意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于是明明心里一片潮湿,还跟着众人一起笑着、叫着。

只是个游戏而已。

他们早就分手了,她根本没资格在意谁靠近他、谁与他亲昵。

而满场的欢呼,陈声只听进去一个人的声音。

像针扎,像刀割,像细碎的玻璃洒进胸腔,呼吸困难。他就着李灿灿的手将那杯酒一饮而尽,待她站起身来,腿上一松,他用牙咬开又一瓶酒,给自己倒满。

行啊。

比玩得开是吧?

谁怕谁?

今夜不醉不归!

所有人都尽情玩乐,十三个人,三箱啤酒竟然不够,李睿叫服务员又送来三箱。刚开始大家还玩游戏,输家喝,后来就发展为你一杯我一杯,纯粹拼酒。

路知意本来不怎么会喝,来之前也打定了主意,就是看一看他,看看就行了,哪知道一狠心就喝多了。

一杯接一杯,冷冰冰的啤酒灌下肚子,脑中的思绪不翼而飞。

酒真是个好东西,喝着喝着,眼前就只剩下天旋地转、五光十色的包间,她没有理智去多想什么,只是听着众人的欢声笑语,一种她也很快乐的错觉便油然而生。

后来她胃中撑满了酒精,三瓶下肚就云里雾里,开始想吐。

武成宇就坐在她身旁,看她面红耳赤打着嗝,猜出她想吐,赶紧架着她往洗手间走。几乎是他前脚把她架出门,陈声后脚就哐当一声扔了酒瓶,跟了出去。

包间里众人都在喝,先前还能理智地敬师兄,现在压根就是东倒西歪狂欢起来。

李睿拿着话筒在唱歌,虽然唱得压根不在调上,但看表情,那叫一个自我陶醉。

李灿灿拿了另一只话筒,和他勾肩搭背,“同是天涯姓李人,不如一起唱个歌。”

然后两个人以同样的频率、在不同的调上各自狂奔,离正确音准差了十万八千里……

没人注意到扶着路知意出去吐的武成宇,也没人注意到追出去的陈声。

武成宇一直盯着路知意,自己都不敢多喝,结果劝也劝不听,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喝成这个样子,才刚把人扶到洗手间外面,就开始为难。

到底该进男厕所还是女厕所……

路知意脚下虚浮,踉踉跄跄,不得已被他架着胳膊,软绵绵靠在他身上,一个劲说:“厕所呢?想吐……厕所呢……要厕所!”

简直像在耍赖。

武成宇正纠结着要不要就这么直挺挺闯入女厕所,就被身后冲过来的人一脚踹到墙边了。那一脚正中屁股,不太痛,但很丢脸。

他手上一松,试图扶住什么维持平衡,结果上一秒还在怀里的路知意,下一秒就被人抢了过去。

武成宇一扭头,就看见面色阴沉的陈声。

面对陈声时,他一向有些底气不足,此刻也不例外。可他这回铁了心,脸红脖子粗地问了句:“你干什么!”

陈声死死攥着路知意的手腕,盯着武成宇:“我干什么?”

我打死你这个撬人墙角的小兔崽子!

可不等他说话,这么一来一回更加晕眩的路知意,哇的一声吐了出来,还好没吃晚饭,全是一肚子酒。可这一肚子酒悉数吐在了……陈声的……身上……

陈声面色一僵,太阳穴突突直跳。

武成宇原本想抢回路知意,好不容易在师兄面前脸红脖子粗了一次,哪知道亲眼目睹路知意吐了陈声一声……

他哈哈哈哈大笑起来,笑到肚子发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