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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连这个无法无天的大魔头,都觉得不可思议。

她这样一个善良又厉害的剑修,一直是人族最强大、最坚定的战士,就这么轻易的,决裂了?

试问他手底下要是有这样的部下,她动了太玄无极又如何?她就是捅破了天,他都绝无可能放走她。

大魔头怒道:“一群有眼不识金镶玉的蠢货!”

她听见他骂人,突然间有点想笑。

在离开太玄无极的时候,她就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有想到来得这么快。

朝太初恐怕已经恢复了元气,如今有他在背后推波助澜,这场决裂来得快,也是预料中的事;毕竟这位亲生父亲,可是恨不得她死了才好。

黑发少女抬起了头来,突然间笑了:

“燕燕,我如今没别处去了,你可愿意收留我?”

大魔头:“乐意之至。”

“在本座这里,你想怎样都行。”

在他的眼里,她就是稀世珍宝。

他都想把她抢到魔族好多好多年了,简直是朝思暮想,如何不愿意呢?

——那群蠢货不要她,他可是早就等着了!

这魔头又冷哼道:

“你不是没有别处去,不是在人族待不下去,是你先不要他们的,别说的那些蠢货多重要似的,你可是先跟本座来的魔界!”

她忍不住笑了起来:“对,是我先不要他们的。”

他们又在城墙上站了一会儿才回去。

大魔头把她送回魔都后,就消失了。

他最近似乎很忙,就连今天带她去魔族边界,都像是特意抽空来的。

在去万魔窟练剑的路上,她的表情渐渐地冷了下来。

系统越发害怕宿主撂挑子不干了,因为现在的修真界,真的看起来非常不是个东西。

她看着昆仑的方向,轻声道:“系统,你知道我在想什么么?”

系统小心翼翼地问:“想什么?”

她说:“我做错了么?”

不,她没有做错。

“我想过,要是我和前世一样,回到人族中间去,争取更高的地位和话语权,做一个完美的人,成为人族领袖。那势必会成日里勾心斗角,周旋于萍姑姑、朝太初这样的人中间。”

“在这样的情况下,想要拿到补天石那就是绝无可能的事。”

“于是我走上了一条和前世截然不同的路。”

“只是若是这条路,会让我在人族没有容身之地呢?”

系统听得胆战心惊,生怕她下一句就是:我不干了。

却突然间听见了她轻声说:“那我,为什么不抬头看?”

系统:?

她轻声说:“既然没有容身之地,那天上呢?”

系统差点给她跪下。

别人接受挫折,要么被打趴下,要么越挫越勇;

结果她经受挫折,直接决定不当人了。

她想:既然不管怎么样都要被误解、排斥,当做叛徒;

既然这人间颠倒黑白,纲常堕落,她为何不做这头顶的天?

太玄无极误判无数,不知道制造了多少冤假错案,错拿了多少人命。

他们出尔反尔,将她赶尽杀绝,她要反击,便是不仁不义;想要惩罚他们,如同千难万难。

但是天道就不一样了。

你看那天雷,想劈谁,就劈谁!

什么不仁不义的狗东西,什么虚情假意的伪君子,全在那惊天动地的一声天雷当中,被劈个外焦里嫩!

做什么人呢?

还是做天道好。

管你什么元婴金丹,全都要被劈得脑袋开花;

什么狗屁的勾心斗角,全要都被劈得一起升天。

她轻声说:“若我为天道。”

系统一抖。

“一道雷,劈昆仑;”

“一道雷,劈朝太初;”

“一道雷,劈天下无耻之徒。”

她的话音落下,只听见天上一道惊雷噼啪炸开,猛地撕破了夜空!

炸开的惊雷映照在她的脸上,那清冽眸光中锋芒一时间锐利无比。

好一会儿,天上的雷云才消散,恢复了一片漆黑。

她问:“系统,这是怎么回事?”

系统更加弱小又无助,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声音:“巧合”

它再也不敢说漏嘴了!

她轻声反问:“巧合?”

就在刚刚,她明明就感觉到自己和天雷之间,产生了一种很玄妙的感应,但是当她想要去追寻的时候,那一丝的感应又立马消失了。

她若有所思地看着天边,许久。

也许是这一次发现自己和天雷的联系,她没有练剑到很晚,而是早早回了魔宫。

大概是因为今日又遇见了一场闹剧,还成了个“人族叛徒”,在看见魔宫开得烂漫的魔藤花之时,她竟然有了一种“回家”的感觉。

魔宫如今已经大变样,铺上了她喜欢的狐裘毯,挂上了精致的纱帐和帘子,收拾出来了书房、卧房、还有茶房,还有一屋子专门放兵器的陈列室。

配上开得热烈的魔藤花,再也不像是个夜里会闹鬼的地方了,多了不少生活气息。

然而,一直到冉羊送上了晚饭,她都没有看见那只魔回来。

她知道他是魔尊,在魔都是必然有许多琐事的,只是从书架上取了一本书来看,一边点了永夜烛,一边和小眼睛一起等大魔头回家。

但是这一等,就等到了夜深之时。

当大魔头踏着露水,像是一只黑色的幽灵一般回到魔宫的时候,远远地,就看见了一盏昏黄的的灯光。

他一愣。

因为这一幕,太像是有人在等他回家了。

魔界只有一片漆黑的永夜,还有容易让魔迷失的雾气,所以许多魔族的家庭会在门口挂上永夜烛,等着亲人回家;他也经常看见自己的部下循着灯光找到自己的家门。

只不过,小魔头天生天养,从未有过家人、亲人,回到魔宫,魔宫一直空空荡荡。

他以为她只要在魔宫里就已经足够好了,和做梦一样的好;

可是当他看见她点着灯等他回家的时候,他才发觉,比梦中还要好。

只要想到她在等他回家,他就突然间觉得那一点点昏黄的灯光,就变得顺眼至极,让他心口微微发热。

他推开了门,就看见了她在灯下看书,小眼睛还趴在她的腿上,听见动静一起朝他看了过来。

他像是个沉默的黑色幽灵,站在门口看了这一幕好一会儿,这才朝她走过来,低头抱住了她,声音有点迟疑道:“你在等我?”

她笑了:“那不然在等谁?”

他终于确定了这件事,忍不住闷闷地笑了出来。

笑起来胸腔震荡,她被他抱着,仿佛能够听见他的心跳声。

她问他:“燕燕,最近魔界是出了什么大事么?”

他懒洋洋道:“怎么突然问这个?”

她说:“怎么回来得这么晚?”

大魔头心想:才晚回来这么点,就开始担心他了吗?真爱操心!

但是他嘴角忍不住上扬。

“不必担心,一切都好。”

她闻到他身上好闻的气味,有点像是一种沐浴用的皂角香,突然间意识到:他来见她之前,洗过澡了。

于是她凑过去,仔细嗅了嗅,果然闻见了一丝丝的血腥味:

“燕燕,你怎么回魔宫前洗澡了?”

他一僵。

他立马道:“本座不想吵醒你。”

她看了看他。

他的手上、脸上都没有伤口。

她就去摸他的腰,被这魔头绊住了腿,摔在了床上,他压了下来,丹凤眼一眯,警告道:“不许乱摸。”

她闻到越来越明显的血腥味,也不敢动了。

漂亮的魔头恶狠狠道:“你还没还完债,现在不许摸!”

他一提还债这件事,她就消音了。

她知道,如果这个魔头想要瞒着她,就绝对不会松口。

她突然间想起来了一件事。

那天,他在补魂结束之后,似乎对她说了一句:

“我绝对不会伤害你。”

她当时心神不宁,一心都是自己曾给他一剑的事,并没有仔细想这句话。

但她现在回想起来,却愣住了——

魔族是根本没有办法保证“绝对不会”伤害一个人的。

因为在魔气入侵之时,魔族根本没办法自控。

但他说得那样斩钉截铁,仿佛已经有了依仗。

——大魔头是只说话算数的魔,他从不会随意许诺做不到的事。

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个魔头每天早出晚归已经很长一段时间了。

只是因为她最近在躲着他,又练剑睡地很早,所以才没发现。

她发现,这些天她不仅在躲着他,还忽视了他许久。

想到那丝丝的血腥味,她有些不安。

她不能再这么逃避下去了。

于是第二天早上,等到那大魔头走后,她干脆去找到了冉羊。

“带我去见你们尊上。”

冉羊:“现在?”

冉羊立马开始四处张望,伸长脖子想要找个借口溜走。

她杏眸一眯:

“你不带我去,我就去拿肉去逼问小眼睛。”

冉羊:“……”

忘了小眼睛这个有奶就是娘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