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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这话我就不赞成了,这么没良心的男人,还守着当宝贝?”

“哎哟哟,现在的年轻姑娘可真是!”

眼看着场面就要演变成一场女权之间的辩论,稽查队队长大声道:“都别吵吵了,这说正事儿呢!”

群众们道:“你说你说。”

这男的俊,女的俏,群众们看大戏似的,就差抓一把瓜子磕起来了。

稽查队队长对程遥遥道:“现在有人指证他倒卖黄金,我们得先审问他,你别在这儿捣乱。”

“呵,黄金?就他?家里穷得叮当响,我嫁给他的时候他家连一百块聘礼都出不起,还倒卖黄金?”程遥遥冷笑,抱起胳膊,“你当着大家伙的面说清楚,你18号那天到底是不是去见狐狸精了?”

谢昭唇角抽了抽,终于吐出一句:“我见了谁,你管不着!”

程遥遥怒极反笑,一把抓住谢昭的手腕就走:“我管不着?走,跟我找我爸去,看你的工作还保不保得住!”

“嚯!”围观群众被这剧情的反转震惊了,再一次发出惊叹并热情相送:“陈世美!别放过他!”

“呸!长得这么体面的小伙子咋这么丧良心!”

“姑娘,小两口有话好好说!别闹离婚!”

几个年轻的稽查队队员恨恨地骂道:“嘿,这小子命忒好,有个这么漂亮的对象还不好好珍惜!”

“慢着!都给我站住,你们俩合起伙来耍我呢吧?”稽查队队长反应过来了,表情难看地拦住这两人。

这程遥遥闹了半天,还是想给谢昭脱罪。而且程遥遥长得实在是太美了,这场面给稽查队队长一种十分不真实的感觉,演戏似的。

程遥遥抱着胳膊,绝美的容颜上写满了盛气凌人:“怎么着,你们稽查队还管男女搞对象的事儿?”

稽查队队长牙疼似的啧了声:“我不管你们搞对象,但是他现在涉及倒卖黄金,我必须把他带回去!”

“不行!”程遥遥下巴一抬,纤细的手指指向谢昭,“你马上跟我走,咱们一块去找那个小贱人说清楚!”

谢昭脸颊的肌肉抽搐,冲程遥遥一字一顿:“你回去,别在这里闹!”

程遥遥尖叫起来:“你这个没良心的!”

稽查队队长就在她旁边,被这尖锐嗓音冲得眼前一黑,揉着耳朵道:“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可你也不能破坏我们工作嘛。”

程遥遥盛气凌人,一个眼刀飞过来:”你算什么东西,跟我爸说去!“

中国是个讲人情的社会,简单地说:拼关系。

程遥遥这娇纵和高高在上的气质不是普通人家能养出来的,穿戴也与旁人不同,光是脚上那双小皮鞋,在商场得卖到一百块以上呢。

稽查队队长的语气立刻变了,凑近程遥遥压低声音:“你爸是……?”

程遥遥冷笑:“我姓程!”

这种模棱两可的回答最耐人寻味。稽查队队长琢磨开了:“陈?程?”

一个队员适时为头儿解惑:“咱们市x局的那位就姓程,听说他家就一个女儿!”

稽查队队长顿时肃然起敬。这局虽然与他们稽查队不想干,那也是他高攀不上的。

程遥遥斜眼看着稽查队队长脸上变幻的表情,哼了声:“也好,你们把他抓走吧。这样没良心的男人我也不稀罕!”

开玩笑!这么一个烫手山芋能带回去吗?人家小两口床头打架床尾和了,遭殃的岂不是自己?稽查队队长连忙赔笑:“别别,这是个误会!”

程遥遥小下巴一抬:“什么误会?没有误会!不是有人证吗?”

蹲在地上看热闹的断指儿冷不丁被指到,还一点儿没弄清状况,冲稽查队队长道:“队长,我能作证,这人就是投机倒把犯!我能将功补过了吧?”

“我可去你的吧!”稽查队队长一脚踹在他肩上,“你小偷小摸案底这么多,还敢污蔑别人!你给我等着!”

程遥遥还要说什么,谢昭投来一个眼色,微微摇头,这是让她老实一点,不要再闹了。这稽查队队长是被她一时唬住了,再闹反而露馅。

程遥遥只好撇了下嘴,道:“现在我们能走了吗?”

“能,能!这事儿是怎么搞的,耽误你们这半天。”稽查队队长忙道。

两人拉拉扯扯走出老远,背后的热心群众还在议论:“真是白瞎了这么漂亮的姑娘,男人长得好点就是靠不住!”

只有指认了谢昭的断指儿一脸绝望。他原本想乱咬出一个人来为自己脱罪,没想到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看着稽查队队长不善的眼神,断指儿知道自己完了。

黄六则是一直紧紧盯着谢昭远去的背影,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担心,哆嗦得厉害。

苏州的窄巷很多,弯曲绵延,自行车轮子压过青石板会发出咕噜噜的声音。谢昭载着程遥遥远远离开刚才那条街道,直骑到码头附近的一座桥边才停了下来。

这座桥相当偏僻,河床已经干涸,桥边一排柳树光秃秃的,映着古桥和岸边破旧宅子,别有一种韵味。谢昭把车停好,转身来扶程遥遥。

程遥遥由着谢昭把她抱下来,安静地一言不发。谢昭温声道:“妹妹?”

程遥遥眼波流转,抬眼看着谢昭,终于有了反应。

谢昭这才舒口气,道:“是不是吓着了?”

程遥遥摇了摇头,抬手摸摸谢昭的脸颊,那巴掌印隐隐浮起来:“疼吗?”

那点儿伤对谢昭来说不算什么,被程遥遥轻轻触碰,反而觉出甜来。谢昭眼底含笑:“不疼,妹妹没用劲儿。”

“啪!”程遥遥二话没说,补了一巴掌。

程遥遥这一巴掌可没留情,重重打在刚才打过的左脸上。谢昭嘴里弥漫着淡淡血腥味,却不知道程遥遥这气从何来。他抿住唇,等程遥遥发作。

程遥遥从兜里掏出那包东西时,他终于露出诧异表情:“你怎么拿到的?”

程遥遥气道:“我看见你偷偷往桌角塞了一包东西,就趁人不注意拿出来了。你告诉我,这个是什么?”

谢昭下颚绷紧,望着程遥遥的眼神看不出半点悔意:“妹妹,把它给我。”

这包东西包裹得方方正正,沉甸甸的。程遥遥一把撕烂了外头包着的牛皮纸,那牛皮纸又厚又韧,只撕裂了一点,露出金光耀眼的一角。

程遥遥举着这金子怒道:“你答应我不碰这个的!

谢昭道:“我想给你更好的生活。”

“我根本不稀罕!”程遥遥怒道:“你让我提心吊胆,这就是你说的好日子?!”

程遥遥脱口而出,却看见了谢昭瞬间僵硬的神色。

谢昭神色有些莫测,自言自语般重复道:“不稀罕?”

冷风从桥那头吹来,程遥遥有些懊恼自己刚才的话太伤人,却又不肯低头,道:“你认识的那些人根本不是好东西,把这东西塞在你身上。要是被抓了,这么多黄金,够你坐一辈子了!”

见谢昭不吭声,程遥遥越发气恼:“你有没有想过,你要是出事了,我怎么办?奶奶和小绯怎么办?”

谢昭眼神也完全冷了下去:“你就这么不相信我?”

“我没有不相信你。”程遥遥按捺着性子,道:“我只是不想让你再碰黄金!”

程遥遥深恨自己这么粗心大意。明明原书里就说过,谢昭发家初期倒卖黄金,惹了大祸。这阵子谢昭不断地往家里拿钱,她还以为谢昭真是靠运货赚的钱。

她卖了一个夏天的吃食,也不过攒下小八百块。拖拉机运货,倒腾药材能赚多少?又哪一种生意,赚得有黄金多?

两人相识以来,谢昭这是第一次没有顺着程遥遥的心意:“这是我的路。”

程遥遥的眼圈刷地红了,一滴泪摇摇欲坠,映着那小小泪痣简直叫人心都碎了:“你骗我!你上次就答应我不会碰黄金的,你骗我!”

如果说这世上还有叫谢昭怕的东西,第一样就是程遥遥的眼泪。他冰冷神色里透出一丝无措,抬手捧住程遥遥的脸颊为她擦拭眼泪:“不要哭……妹妹,我想给你最好的。”

“我不要那些!”程遥遥抗拒地躲避他的手,“你要是真的爱我,就不要再碰黄金了!”

谢昭的手顿了顿,在程遥遥期待的目光里,沉默下去。眼看着程遥遥转身要跑,他一把抱住她:“妹妹,我大可以骗你,但我不想。你的话我会考虑,但是现在……”

“你闭嘴!你就是个大骗子,骗子!”程遥遥大声嚷嚷。

谢昭无法理解她对黄金的恐惧,正如同自己无法理解谢昭的固执。程遥遥从来都是要人顺着的,更何况是对她千依百顺的谢昭 。

大小姐脾气上来,程遥遥一把就将那金子扔向了河里。

那河床干涸,龟裂的泥土上洒落了十几块金条,光灿夺目。

谢昭看也没看那金子,只搂紧了程遥遥:“妹妹,别生气。”

这一声低沉缱绻,落在耳畔,程遥遥眼泪顿时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身体簌簌发抖,不知是气的还是伤心的,一个劲儿地喃喃:“我不要你了!你滚,抱着你的黄金睡觉去吧……”

她自顾自哭得伤心,根本没有抬眼去看谢昭的表情。谢昭金石振振的嗓音透着冷,捏着她下巴的手指轻轻摩挲:“不要我了?”

“没错!”程遥遥一把挥开他的手,谢昭没用力,她很轻易地就挣扎开来,指着谢昭撂下狠话:“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