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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半雪长长松了口气:“阿溪,今天要不是你们来帮忙,估计忙到这个点都没忙完。”

阿溪笑了笑:“你不是有个师弟吗,我怎么没看到他?”

满半雪说:“前些天他爹去世了,他回了趟老家,估计短时间内都赶不回来。”

昭天门掌门朝阿溪笑了笑:“我看了你给病人开的药方,开得很合适。”

又问阿溪她们今晚在哪里休息。

得知她们还没定客栈后,昭天门掌门道:“那你们也别浪费钱了,就去昭天门住一段时日吧。半雪一个人听我上课,总是容易分神,到时你和她一起上课,多督促督促她。”

阿溪知道,这是昭天门掌门愿意指点她的意思。

这个机会真的很难得,但犹豫少许,阿溪还是婉拒了。

她的身份终归是有些不方便。

私下相交就已经有些忌讳了,要是她和她娘再光明正大住进昭天门,旭阳派那边想不知道都难。

昭天门只是个小门派,没必要和旭阳派对着干。

“那你们就住客栈吧,不过课还是可以一起听的。我最近都不在宗门里上课。”昭天门掌门露出一丝浅笑。

阿溪高兴道:“晚辈求之不得。”

第二天一早,满半雪就来客栈找阿溪。

昭天门掌门讲课并不讲究形式,有时候想到哪里就讲哪里,但只要能够跟上她的节奏,就会受益良多。

阿溪偶尔会拿出她做的笔记,针对笔记上的一些困惑去询问昭天门掌门。

大多数问题,在昭天门掌门的解答下,都得到了解决。

但有小部分问题,昭天门掌门也不了解。

医术果然博大精深,很难有人融汇贯通。

阿溪还兑现了承诺,请满半雪吃一顿饭。

这顿饭,吃得满半雪十分感动:“你就因为没有兑现承诺,所以就赶了半个月路来找我?”

阿溪眼眸微弯:“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理由是,你是我的朋友。我想见朋友了。”

在阿溪和她的朋友吃饭时,姚容也在和她的朋友吃饭。

“不知道你的口味有没有变,我点的都是你以前喜欢吃的。”姚容对昭天门掌门说。

昭天门掌门眼里露出一丝惆怅与怀念:“没想到你还记得。”

片刻,昭天门掌门又摇头:“你点的菜里,有好几道我都不怎么吃了。”

“是不喜欢吃了?”

“不是。是没有朋友陪着一起吃,总觉得缺少了那份分享美食的心境。”昭天门掌门抬起眼眸,看着姚容,“不过今日有你在,这桌菜倒也吃得。”

姚容眉梢微扬,十分诧异:“你居然不口是心非了。”

昭天门掌门白了她一眼,举起筷子,懒得再跟她搭话。

***

学习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

一晃,姚容和阿溪在这里待了有半个月了。

因为这一趟只有两三个月时间,在这里耽误太久的话,会影响接下来的行程,所以姚容和阿溪商量过后,打算后天再走。

正好明天是半月一次的义诊,她们帮完忙之后再走也不迟。

在离开之前,阿溪还收到了满半雪精心准备的礼物。

是一串珍珠手链。

这年头的珍珠可不便宜,而且用来做手链的珍珠,颗颗大小一致,这就更加难得了。

“你送我的东西,实在是太贵重了。”阿溪不想收。

满半雪单手叉腰,大有一种阿溪不收她就不依的架势:“你能特意跑一趟来见我,我准备个贵些的礼物送你又怎么了?”

阿溪思忖片刻,还是收下了。

离开昭天门后,姚容和阿溪继续骑马南下。

这一回,她们没有再走访友人,而是单纯游山玩水,再打听打听一些奇闻轶事。

若是遇到那些脾气好的名医,阿溪还会上门拜访一二,问几个不失礼的问题,就起身告辞。

她们一直玩到快要下雪了,才启程折返。

回到绝仙阁时,冬日初雪刚好落满阿溪的肩头。

她披着一件黑色斗篷,内穿加绒天蓝色猎装,骑在骏马之上,温婉之余,也添几分少有的明艳瑰丽。

陈南出门相迎时,总觉得今天的太阳有些过分刺眼了,要不然他怎么会被晃了眼。

瞧着姚容正在和左护法说话,陈南就没过去凑热闹,而是主动上前,接过阿溪身上背着的那一匣书。

“这些书又是在哪儿得来的?”

阿溪笑道:“我这一路认识了一些老大夫,就把我记得的医书默写下来,抄录在纸上。有老大夫对我默写的医书感兴趣,愿意跟我换书。”

陈南赞道:“这也不失为一种办法。看来你此行收获良多。”

阿溪心情好,话语也变得比平时多了许多:“是啊,游山玩水本就是一件很高兴的事情。”

“在游山玩水的时候能学到一些东西,那就更高兴了。”

“当然啦,最高兴的,就是有我娘陪着我一起游山玩水。”

陈南安静听了片刻,问:“饿了吗,我让厨房给你们准备了面。”

“又有面啊。”阿溪笑。

“我爹以前每次出远门回来,我娘都会给他下一碗面。我见得多了,就习惯了这么做。”

阿溪点点头:“那我得赶紧去吃面,不然再晚一些,面就要坨了。”

陈南低头看着自己手里拎着的木箱:“那这箱医书,我帮你拿去医馆?”

阿溪平时很少在绝仙阁医馆里面坐诊,但她会配置很多常用药放在里面。

绝仙阁之人出门做任务时,可以自己去医馆里取药。只要在取完药后做一个简单的登记就可以了。

“好,麻烦陈南师兄了。”

阿溪朝着陈南挥了挥手,就拉着姚容去厨房吃面了。

结果,面刚吃到一半,陈南脸色有些难看地走了进来:“阁主,出事了。”

姚容不慌不忙吃着面:“怎么了?”

陈南看了看旁边的阿溪。

阿溪问:“我需要回避吗?”

“不是。”陈南知道阿溪误会了,忙道,“是慕文轩死了。”

姚容咽下嘴里的面条:“怎么死的?”

“具体原因不知,但听说,死得很不光彩,好像和花楼女子有关系。”

“慕文轩死的事迹太凑巧了,我倒觉得,他的死因不会这么简单。”姚容将碗放到一边,顾不上吃面了,“让我们的人继续盯着旭阳派,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好戏就快要开场了。”

慕文轩活着的时候掀不起任何风浪,死去了却不然。

就算他不能传宗接代了,他也是慕掌门唯一的儿子。

如今,唯一的亲子身死,谁也不知道手段本来就疯狂的慕掌门,能做出怎样的事情来。

***

今天是慕文轩的头七。

他的尸体安安静静躺在棺材里,表情平静,没有了平时的尖锐疯癫,隐约能看出曾经的五六分相貌。

谁能想到,慕文轩竟然是死于一个低贱的妓||女之手。

自从不能人道之后,慕文轩的心态越来越扭曲疯狂。

他会花高价钱叫来花楼里的女子,然后将她们折腾得遍体鳞伤。

有时折腾得狠了,那些女子就被活生生折腾死了。

慕掌门往往都会选择给花楼一大笔钱来息事宁人。

结果,那天晚上,慕文轩叫来的女子,是个性情比较刚烈的。在被慕文轩折腾得奄奄一息的时候,随手抓起旁边的硬物,就狠狠砸向慕文轩的头。

等把慕文轩砸断气之后,女子害怕被追责,也自尽了。

这个案子的前因后果是非常明显的,但慕掌门不相信事情会这么简单,继续往下深查,果然查到了很多人的影子。

三长老,二长老的孙子,六长老的侄子,甚至还有……

他的两个弟子。

刚看到这个调查结果的时候,慕掌门是恨不得把这些人都杀了,让他们来给他的儿子陪葬。

慕掌门很清楚他们为什么要致慕文轩于死地。

只有慕文轩死了,少掌门的位置才能够空出来。

其他人才有机会上位。

所以他们制造了这样一起非常像意外的事故。

他们是不是都拿他当傻子来糊弄,真以为文轩死了,他们就能够得偿所愿了吗。

灵堂里,有夜风穿堂而过。

慕掌门的声音仿佛浸着冰霜,无端瘆人得很。

“文轩,黄泉路冷,你到了那边别害怕,爹会让所有伤害过你的人都付出代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