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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晴瑟知道楼里的邻居对她好,最大的原因是出于同情,也止步于同情。曾经这种状况很多,顶多就是指桑骂槐的谴责对方几句,倒也不是说他们不站出来帮忙,而是住在这种地方的,家庭都是有困难的,谁都不想没事儿惹一身骚来淌混水,大家都忙着自扫门前雪,别人家的闲事儿管多了纯属自找麻烦,也没有那么大的能力见义勇为。

不过晴瑟已经很感激了,至少还是有人为她说话的。

晴瑟去买了新的灯泡,回家换上了后,还是不亮。

原来不是灯泡的原因,是线路的原因。

这就没有办法了,她打算下次有空再回来处理灯的问题。

提上保温桶去了墓地。去的路上还买了一个六寸的小蛋糕。

来到妈妈的墓碑前,她仔细擦了擦墓碑上的照片,照片里的女人眉目如画,面带微笑,笑容温婉端庄。

这张照片是妈妈二十二岁的时候拍的,那时候她正当青春韶华,妈妈经常翻出以前的相册给她看,骄傲的跟她说:妈妈以前可是做模特的哦,可多人喜欢了。

妈妈之前给她看过爸爸的照片,很普通的一个男人,不论是从长相还是身高都配不上妈妈的。

她曾经问过妈妈,那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妈妈,她还是要选择爸爸呢。

妈妈说:因为这样,妈妈才能有兮兮这么乖的小宝贝呀。

蛋糕上的蜡烛在燃烧。

如果妈妈还活着,今天她就38岁了。

“妈妈.....”晴瑟的眼睛湿润,视线模糊了起来,她的所有坚强似乎都变成了一堆散石,她委屈的抽泣,像小时候每一次无助,哭啼啼的找妈妈哭诉,“灯坏了,兮兮不会弄,家里好黑,兮兮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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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还得继续。

周日去图书馆打工,周一下了课就去给尹纯熙上课。

段和鸣还是没有联系她,她也没有联系过段和鸣。好像他们的关系真的就这样在各自的沉默中终止。

周一的时候她去了尹纯熙家,正好又赶上段和寜下了个早班。

这一次见到晴瑟,段和寜比上一次更加热情了,直接搂着她,一口一个“弟妹”的叫,就连尹纯熙叫她晴晴舅妈,段和寜也完全不像上次那样找借口说小孩子是叫着玩儿的了,还一个劲儿的夸尹纯熙叫得好。

段和寜应该是看到了段和鸣发的朋友圈。但晴瑟真的差点儿没忍住告诉她他们的现状,她或许已经不是段和鸣的女朋友了,说不准段和鸣身边又有了新的女生了。

但这话不太好意思开口,感觉说出来就会很尴尬。

还是像往常那样,吃了晚饭开始教学。

这一次坐在画板前,尹纯熙突然来了一句:“晴晴舅妈,你能不能教我画舅舅?”

晴瑟愣了一下,没太明白:“什么?”

尹纯熙失落的撅着嘴:“熙熙好久都没有见到舅舅了,想舅舅。想让晴晴舅妈教我画舅舅。”

晴瑟终于明白过来,原来是想让她教她画段和鸣的画像?

“好啊。”晴瑟一口答应。

虽然对于尹纯熙来说,素描画像实在太难了,但她看得出来尹纯熙是真的很想念段和鸣,小孩子的眼神往往都是最真实的,是骗不了人的。

晴瑟手里捏着铅笔,在落上画纸的那一刻,晴瑟的脑海中不由浮现出了段和鸣的脸。

他脸上的笑,狂妄的、傲慢的、痞气的、冷漠的、讥讽的.....

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

这段时间他们的相处,他们的经历,他们的对话。

在眼前一一闪过,像电影慢镜头。

最后画面停留在了教室门外。

那一次,她去商学院找他,准备还他医药费。她路过一间教室,无意看到了坐在教室最后排的段和鸣。

他的坐姿一如既往的懒散,靠在椅背上,过分好看的手指在电脑键盘上快速的打字。向来漫不经心,像是对什么事儿都不在意的段和鸣,此刻却出奇的认真与专注,他凝神盯着电脑,侧脸线条立体而精致。

她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段和鸣,毫无半点纨绔,但他却也是不羁的,自信的魄力是浑然天成,刻进了骨子里。运筹帷幄,稳重而内敛。

她承认,那一幕让她一眼惊艳。

惊艳到不忍心去打扰和破坏,所以她选择悄然离去,让陆崇代为转交。

于是接下来,她鬼使神差的用铅笔将脑海里的那一幕一点点勾勒在画纸上。

她画得认真,无意间将袖子挽了起来,结果尹纯熙看到了她的手臂,吓了一跳,眼睛瞪得圆溜溜的:“晴晴舅妈,你的手手受伤了!”

晴瑟一回神,看到了右手小臂上的青紫伤痕,这是上次在家被烂酒坛子捏的,再加上又撞了一下桌角,淤青有点严重。

她下意识将袖子撸了下来:“没事啦,熙熙不用担心。”

怎料,尹纯熙一下子跳下了凳子,一溜烟儿跑了出去,边跑边喊:“妈妈,妈妈!晴晴舅妈手手受伤了!”

没多久尹纯熙就牵着段和寜的手火急火燎的回到了画室,尹纯熙满脸的担忧,走到晴瑟的面前,去撸她的袖子,露出她的淤青:“妈妈你看!”

段和寜惊了一跳:“怎么回事儿啊!弟妹!伤这么严重!这得上医院啊,该不会伤了骨头吧。”

对于段和寜的关心,晴瑟有点无措,她连连摇头:“不是!就是有点儿青,这是我前天不小心在宿舍门上磕的,真没事儿,没伤到骨头。”

“真没事儿假没事儿啊,你可别跟我逞能啊,我可是医生!”段和寜避开伤痕,抬起晴瑟的手臂仔细端看端详了一番,皱起了眉。

“真的!”晴瑟笑了笑,“我又不是傻子啊,疼的话早就去看医生了呀。就是看着严重而已,我就这种体质,小时候磕了碰了,好长时间才会消呢,其实早不疼了。”

很明显段和寜没那么好糊弄,她知道这伤绝不是嗑的,但晴瑟这么坚持,自当晴瑟是有什么难处,她也不好戳穿,就当不知道了。

又叮嘱了晴瑟几句,这才离开了画室,让她们继续上课。

尹纯熙的注意力完全不在画画上了,也不想她舅舅了,全惦记着晴瑟的伤了。她的脑袋不停往晴瑟手臂那凑,眼睛干净得像一汪清泉,无辜又纯粹,她朝晴瑟眨眨眼:“晴晴舅妈,熙熙给你吹吹就不疼了。”

她肉乎乎的小手轻轻的握着晴瑟的手臂,嘟起小嘴,像模像样的吹了起来。

晴瑟的心软得一塌糊涂,她露出非常惊奇的表情:“哇,熙熙好厉害呀,真的一下就不疼了呢。”

尹纯熙像是得到了鼓励和认可,更加卖力的吹起了伤口。

晴瑟笑出了声,揉了揉尹纯熙的脑袋,张开胳膊抱住她:“熙熙,你真好啊。”

段和寜这么热心,尹纯熙这么暖心。

怎么段和鸣就这么冷血无情呢。说消失就消失。

这堂课上得思绪万千,晴瑟将段和鸣的素描画像画好了,还重新手把手教尹纯熙画了一幅,不是在教室里的段和鸣,而是尹纯熙不知道从哪拿了一个相框,里面是段和鸣和尹纯熙的合照,照着照片里画的。

下课之后,她偷偷把她这幅画收了起来,装进包里,不打算给任何人看。

尹纯熙拿着画好的素描画像兴致冲冲的跑出去,想给段和寜看。

晴瑟就在画室里收拾东西,将所有用的画笔都物归原处。

“舅舅!”

不料,尹纯熙刚跑出去,叫的居然不是“妈妈”,而是喜出望外的一句“舅舅”。

晴瑟手中的动作一顿。

“哇哇哇,舅舅给熙熙买草莓蛋糕啦!熙熙最喜欢舅舅啦!”尹纯熙兴高采烈,“舅舅你看,这是晴晴舅妈教熙熙画的哦。”

“咱熙熙这么棒啊。”段和鸣面对尹纯熙时,声音永远都是那么温柔,语气却也一贯的狂傲,“不错,把舅舅的帅气全都展现出来了。”

“是晴晴舅妈教的好!”尹纯熙嘻嘻一笑,不过下一秒她又立马闷闷不乐的补了一句:“晴晴舅妈的手手受伤了!”

晴瑟闻言,反射性捂了一下她的手臂,不由自主放轻呼吸,留意着外面的动静。

她听见,一阵阵沉稳的脚步声正不紧不慢朝画室这边靠近。

她的心跳随着脚步声的到来,一点点变乱。

她背对着门,站着一动不动。她知道,段和鸣过来了。

她已经好几天没有见过他了。再次见到他,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他。

心情很复杂,有点紧张,也有点说不上来的期待,但同时也夹杂着慌乱,她不太想把自己窘迫的一面暴露在他面前。

就在胡思乱想时,她的手臂被握住。

他的手掌心还是那般干燥而温热,将她的心彻底扰乱。

他拉着她转过身,正对着他。不由分说撩开了她的袖子,当看到她伤痕累累布满淤青的手臂时,他面色一沉,猛皱起了眉。

“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