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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舒唯不由多看了好几眼。

这时,那个男人似乎察觉到什么,也抬眸看过来。

两道目光在空气里瞬间交汇。

下一秒,欧洲人看了眼电梯外的32f,微皱眉,意识到可能是按错了楼层,便伸手摁下了关门键。

电梯门缓慢关上。

“……”温舒唯略微皱起眉。

徐骄阳走过来,“怎么了?”

“刚才那个人……”温舒唯面色有些苦恼,自言自语地低声嘀咕,“那种眼神,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你说那个帅哥?”徐主编在旁边接话。“他是梅氏集团的四少爷。”

话音落地,温舒唯一惊,唰一下转头看向徐骄阳,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愕然道:“梅氏集团四少爷?梅凤年的儿子?”

“嗯。”徐骄阳道,“梅老的第四子。听说这个梅四少出身不太光彩,所以一直养在外头。这儿月底就是梅老的七十大寿,所以回来给老爷子庆个生。”

温舒唯:“为什么梅凤年的儿子会在这里?”

徐骄阳说:“这我就不知道了。对面就是梅氏集团,没准儿就是过来串个门儿。”

温舒唯闻言,转头朝街对面望去。果然,一栋庞然大物耸立在繁华商业区的正中央,顶端几个硕大字体:梅氏集团。

触目惊心。

“……”

温舒唯脊梁骨莫名一阵发凉,只见微微发颤,静默两秒后飞快掏出手机给微信名为“s”的账号发过去一条消息:我刚才见到了梅凤年的儿子。

*

帝国大厦vip电梯内。

“我看见那个女孩儿了。”一道嗓音冷不丁响起,音色沙哑,用英语道。

杜兰特转头看向身旁的男人,轻声用英语回问:“少爷说,温舒唯?”

“敢带着他的女人来亚城,胆子不小。”梅四少弯了弯唇,苍白俊美的面孔露出一个阴森诡异的笑,“事情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杜兰特:“少爷,需不需要我派人……”

梅四少轻轻一摆手。

杜兰特霎时噤声。

“杜兰特。”

“少爷,我在。”

梅四少微侧身,垂眸,视线冷漠而玩味地落在杜兰特身上。突的,他伸出右手,轻轻卷起了杜兰特的深蓝色领带,拽着杜兰特往自己身前一勾,嗓音沙哑,黑眸阴沉,很轻很轻地笑了,“what's the secretgood script(什么才是优秀剧本的诀窍)?”

一室死寂。

后头的保镖们面面相觑,都有些发怵,大气不敢出一声。

杜兰特平静地看着眼前的年轻男人,摇头。

四少爷俯身贴近他耳朵,一字一句,用中文道:“永远别让观众,猜透你下一步要干什么。”

话音落地的瞬间,梅四少松手,低低笑出了声来,笑声低哑癫狂,眼中充满病态的兴味。

杜兰特垂眸,一声不响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

叮一声,负二层到了。

梅四少拿手帕捂住口鼻,又一阵咳嗽,走出了电梯。

司机早已经将车停在vip电梯附近。

杜兰特上前拉开车门,梅四少弯腰落座,微侧目,瞥见自己纤尘不染的黑皮鞋上沾了丁点白色灰尘。后头的一个壮汉保镖看见了,当即弯腰半跪半趴地伏在地上,用自己的领带去擦拭鞋面。

几秒后,鞋干净了,梅四少把腿收回后座。

杜兰特替他关上车门,轻轻一声砰。

“我听说,”后座车窗半落,梅四少英俊阴冷的面容隐在暗处,教人看不清他面上神色。他语意不明地沉吟道,“那个侏儒女还在警察手上?”

杜兰特道:“四少放心,最迟明晚就能处理干净。”

“爸爸马上就要过生日了,我不想他太操心太辛苦。”说话间,他又是一阵咳嗽,极其冷漠寡淡的语气,“告诉百里洲,于小蝶必须死。如果明晚12点之前那个侏儒女还活着,那就拿他的命来换。”

“是,少爷。”

车窗升起来。

黑色轿车绝尘而去。

*

这天傍晚,一场急雨彻底宣告了秋天的结束,云城迎来大幅度降温。入夜后,室外温度急转直下跌至一位数,不少上班族们始料未及,根本来不及增加衣物,纷纷低咒着鬼天气,裹紧了秋装外套匆匆回家。

今天程父程母都不在家,程菲懒得做饭,随便给自己点了份外卖吃。然后就躺在沙发上刷微博追剧。

窗外的天色逐渐彻底暗下。

快九点的时候,她看了眼表,微抿唇,脑海中不由自主回响起今早在古玩店门口时,那个男人对自己说的话。

程菲闭眼捏了捏眉心,数秒后,她做出决定,深吸一口气吐出来。随手把手机往沙发上一扔,站起身,趿着拖鞋进卫生间洗澡洗头去了。

城北废体育馆在北高铁站附近,占地极广,里头足球场篮球场网球场保龄球馆应有尽有,在云城还未完全发展为超一线城市的早些年,这个体育馆承包着市内大大小小的各项体育赛事,以及各路小明星大明星的演唱会见面会,承载着一代云城人的记忆。

后来,随着全新体育馆的修建竣工,这个老体育馆便被人们遗忘,并于三年前彻底闭馆,成了一个待拆的庞大建筑体,年久失修,日益破败。

晚上十一点二十分,夜幕漆黑,寒风凛冽。

废体育馆周围的马路上人烟稀少,只偶尔会有几辆车疾驰着呼啸而过,带起漫天灰尘。

夜越深,气温越低。程菲两手交叠着搓了搓,裹紧身上的加绒厚外套,呵着热气来到废体育馆的正门前。

铁门已经斑驳生锈,上着一把大锁,从这里往里瞧,偌大的体育场就像一片死区,安静无声,连丁点光的影子都没有。

程菲望着上了锁的铁门抿了抿唇,思索片刻,凭记忆绕行至另一侧的一间小门附近。到了一看,这边的围墙果然比其它地方低矮许多。

矮墙年久失修,已十分残破,旁边还散落着好些垮下来的红色火砖。

程菲把包往背后一甩,踩着摞起来的砖块往墙上爬,动作吃力,摇摇晃晃,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翻墙进到体育馆内。

手掌和手指都有些破皮,又是灰又是土,脏兮兮的。

她忍着疼往伤口的地方呼了呼气,扑扑手,左右环顾一番。四下漆黑,别说人了,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该不是被耍了吧?

算了,进都进来了,找一圈再出去。

程菲思索着,一咬牙一横心,壮着胆子朝体育馆最深处的场地走去。

就这么漫无目的地前行了约六七分钟,一阵隐隐约约的人声从某处传来。她一愣,开始以为自己听错了,停下来细细一辨认,发现确实有人声无误。

程菲一喜,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前行,不多时,只见漫无边际的黑暗中出现点点光亮,那是一个室内篮球馆。

球馆周围的空地上已经长满荒草,停满了五花八门的重型机车,和好几辆改装过的皮卡。

“……”程菲皱眉,背着包一头雾水地走到篮球馆入口处,站定,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往里张望。

与外头的荒凉死寂形成强烈对比,篮球馆内竟全是人,有男也有女。

男人们大多抽着烟,喝着酒,偶尔一个动作,便露出脖子上的手臂上的大片刺青纹身。几乎每人怀里都搂着一个年轻小姑娘。

大冬天的,那些女孩儿的衣着却很清凉,白花花的大腿和胸口全暴露在空气中。个个脸上都是与青涩年纪格格不入的大浓妆,叼着烟,满口“操”“他妈”之类的脏话,毫不避讳地任身旁男人对自己上下其手。

“……”

那一瞬间,程菲以为自己误入了妖怪窝盘丝洞。

下一刻,她默了默,掉头就走。

然而,就在程菲准备转身离去的前一秒,她余光里看见了一道人影。对方仍是一身运动系列的潮装,上面套了件黑色厚夹克,看着干练又帅气。

他坐在一个装满灌装啤酒的箱子上,眉眼冷淡面无表情,正在抽烟。

几个古惑仔走过去,嬉皮笑脸地你一言我一语,说荤段子逗趣。

他抽着烟安静听着,偶尔扯一下嘴角,露出个笑,明显的敷衍不耐。

程菲眸光跳了跳,站在原地,呆住了,一时不知道该进还是退。

就在这时,里头有人注意到了门口的不速之客。

一个戴金项链的壮汉叼着烟走过来,怀里还搂着个二十来岁的小女孩儿。他眯了眼,视线不怀好意地在这程菲身上扫视一圈儿,然后出声问道:“小妹妹,你是走错地儿迷路了,还是找人啊?”

金项链嗓门儿很大,这故意的一吆喝,令所有人目光都齐刷刷看向大门口。

程菲站在原地,窘迫语塞,支支吾吾,双颊瞬间涨得通红。

她只是来赴约,根本没料到会是这样的阵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