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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腾闻言不再吭声,半眯眼,咬紧牙关。又开一段距离后猛地踩下刹车。

车速戛然收为零。

车轮碾死地面,擦出刺耳噪音,柏油路都被刮出几道白色划痕。

阮念初的身体在巨大的惯性下往前猛冲,又被安全带勒着,弹回来。她倒没什么,腿上的胖猫却吓得不轻,大眼惊恐,扑腾着四只爪子要逃开。

她蹙眉,连忙把它紧紧抱住,扭头看厉腾:“你不知道猫的胆子很小么?你这样急刹车,吓到它了。”

厉腾深吸一口气吐出来,忍了忍,语气很平,“那小子住哪儿,甩个地址。”

阮念初不解,“你要干什么?”

厉腾冷声:“把这玩意儿还回去。”

“什么这玩意那玩意的。”阮念初听得有点生气,“这是我的猫,我还往什么地方还?还给谁?”

“谁送你的还谁。”

“都跟你说了这是流浪猫。领养的,不是别人送的。”

“有区别?”他侧头盯着她,贴近了,语气轻缓而又阴沉,“阮念初,你喜欢猫喜欢狗喜欢耗子,想要多少我就能送你多少。但是就这只,”食指隔空指向她怀里的胖猫,狠力点了点,一字一顿:“不行。”

小胖猫缩在阮念初怀里发抖,可怜巴巴:“喵……”

她咬牙,十指把猫抱得更紧,也沉下嗓子:“为什么不行?”

厉腾:“为什么不行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谁知道你发什么疯。”她被他的语气态度刺激得火冒三丈,“一只猫而已,出了车祸才从鬼门关里捡回一条命,你能不能对小动物有点爱心?要不是莱因救它,它已经死了。”

厉腾冷笑,“老子没爱心,就那小子有,老子铁石心肠,就那小子心眼儿好。是么?”

“莱因到底怎么你了,你要这么不待见他?合着我这么久以来,为了修复你俩关系做的事,全是无用功。”

“谢你的好意,免了。”

“……”阮念初气结,深吸一口气吐出来,扶额,竭力按捺怒火,“算了。我不想在大街上跟你吵架。先回家。”

厉腾唇紧抿,目光锐利盯死了她,那姑娘却固执把头转向正前,脖颈弧线僵硬,看都不看他一眼。他随之又垂眸,扫了眼她怀里的胖猫。

那东西瑟瑟发抖,望着他,吓得全身毛都倒竖。

几秒后,厉腾冷着脸发动引擎,一脚油门轰到底,直接飙回了军区宿舍。

车停好了。

阮念初面无表情地一手抱猫,一手抱猫窝猫砂盆,不等他,直杠杠地就往门洞里走。东西太多太沉,她力气又小,没进电梯就哐当掉一地。

“……”她懊恼地低咒一声,咬咬牙,把胖猫先装进笼子,然后弯腰捡。情态狼狈。

厉腾在背后看见了,两手握拳,一狠心,逼迫自己冷脸无视。

“喵……”小胖猫隔着笼子巴巴瞧着,看看捡东西的娇小姑娘,又看看边上冷眼旁观的高大男人,呲牙,嘴里发出咕咕咕的声音。

然而,胖猫刚露出的爪子,就被厉腾一个眼神给吓得收回去。

没过几分钟,东西就都捡完了。阮念初直起身。可也不知怎么的,站直不到两秒,又有东西掉下去。

“……”阮念初无语侧目,那人好整以暇站旁边,一点要帮忙的意思都没有。窘迫之下,她鼻子忽然有点发酸。

领养一只流浪猫,分明是件小得算不上事的事,他却非跟她上纲上线,还故意曲解她的话来气她。她搞不懂他为什么这样。他明知莱因就是当年的托里,明知她与莱因之间情感单纯,平时还好,遇上丁点儿风吹草动,就跟被入侵了领地的狮子一样,张口就要吃人。

莱因身世特殊,她也曾怀疑,他这么反感莱因,或许是觉得莱因有问题,担心莱因与那个达恩有什么牵连。

但从他之后的表现,这个怀疑很快便被推翻——若莱因真欲不轨,以厉腾的手段,他抚养莱因多年,怎么会不知情,又怎会在明知危险的前提下让她与莱因有接触?

说白,他抽的是纯疯,吃的也是纯醋。

再说白,这件事谁也没错谁也不怪,只是他内心深处不够信任她,而已。

他总说她傻,她其实什么都看得透。

阮念初抱着一堆东西蹲地上,越想越觉得委屈,眼前模糊了,牙齿却紧紧咬住唇瓣,不发出声音。

厉腾见她半天不动,拧眉,终于没忍住,也屈了一只膝盖蹲下。

抬眸就看见她脸上的泪珠子。

只一刹,他眼底的霜墙狠狠一动,崩了。

“……”他唇嗫嚅,眉用力拧紧,凑近了点,声音不自觉就柔几分,“你哭什么?”伸手就要去抹她的泪。

“……”阮念初侧头,躲开,脸颊胡乱在肩上蹭蹭,擦掉泪,压根就不搭理他。然后伸手去够掉落的猫砂铲。

厉腾咬咬牙,大手一捞给她捡起来,去接她满怀的物件儿,“给我。”

阮念初侧身再次躲开,没吭声,提起猫笼径直进了电梯。

电梯里,两人一个低着头,一个臭着脸,谁都没跟对方说话。只有笼子里的胖猫喵喵叫了两声。

回到住处,阮念初抽了张纸巾擦脸,吸吸鼻子,转身进卧室。

厉腾在原地站片刻,拧眉心,跟到房间门口。见那姑娘眼皮红红的,正打开衣柜在找什么。

他靠门上看着她,几秒后,做出让步:“那猫你要真想养,就留着。”

“不用你这么勉强地答应。”她从柜子拖出大行李箱,纯粹怒火上头说气话,“最近一直都没出什么事,我看我应该也没什么生命危险了。我明天就搬回家里住,带着猫一起。”

厉腾闻言怒极反笑,站直了,语气很静,“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她应完,就煞有其事往行李箱里装衣服。

手刚碰到床上的睡裙,腕子便被人大力箍住,她被捏痛,下意识地转头抬眼,看见厉腾大步跨过地上的行李箱,逼近过来,一身的凶残戾气。

“你……”她被他这模样吓住了,“你要干什么?”

“我干什么?”他没有笑意地笑了下,单手托住她腰臀,一把放到就近的梳妆台上。手指拧住她下巴,齿缝里挤出仨字儿:“你说呢。”

阮念初慌神,手用力推他,“你放开……”

话没说完,厉腾吻就压了下来,恶狠狠的,像要把她生吞活剥。

她拍打着挣扎,挣不开,唇舌也被啃得刺痛麻木,一时间,压抑多时的委屈全冲破临界点。

于是不挣了,也不躲了,任眼泪顺着轮廓往下流。

厉腾触到她脸上的湿润,像被冷水当头一泼,所有动作都停下来。

须臾,他拧眉,额头贴紧她,两只大掌捧住她的脸,闭眼低语:“对不起,念念。你别哭。”

“你走开。就知道欺负我……”他安慰一句,她反而越哭越难过,呜呜呜的,手背不停揉眼睛,“一只猫而已,一个莱因而已,你发什么神经,一副我背着你做了什么的样子,我就那么让你不放心么?之前还说要一辈子对我好,你就这么对我好的?你根本都不信我。”

“我没不信你。”

“那你跟我发火?”她瞪大眼,几乎是用吼的。

“我气你收那小子的东西,气你拿我和那小子比,气你说我心眼儿没那小子好。”

“……”阮念初被这一连三句顿都没顿一下的话,给噎住了。

粗糙指腹抹去她脸蛋儿上的泪,厉腾吻了吻她的眉心,柔声哄着,“我醋劲儿大,我看不惯那小子,更看不惯你总对他好。但这些我都改,成么?”

阮念初眸光微闪,竟从他这句话里听出若有似无的乞求。她心一颤,咬了咬唇瓣,“……我其实也没想干什么。”

“……”他拇指揉她白软的耳垂,忽笑了下,语气自嘲,“看你收东西,以为老子又要被你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