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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被谭新云做次妆造,那可是八万年也修不来的福气。殷酥酥微窘,笑了下,说:“我没有要求,辛苦了谭老师。”

化妆过程中,谭新云果然一言不再发。

殷酥酥任由谭新云在她脸上涂涂抹抹,背脊挺得笔直。过了会儿,桌上的手机响了。

殷酥酥拿起来,点开,发现微信里有条新的未读消息。

发信人的备注是“梁姐”。

梁姐:起来没有?

殷酥酥:嗯嗯。

梁姐:那部网剧的出品人想跟你见个面,我安排明晚一起吃个饭,行吗?

殷酥酥无意识地呼出一口气。

出品人提出要见面,无非就是想让她敬个酒陪吃饭,借机揩揩油。这样的要求,殷酥酥这些年早已见怪不怪。

她很快便回复:好的。

殷酥酥:那个,姐……

梁姐:?怎么了?

殷酥酥抿唇,思考几秒后,发送了一个“没事,明天见面再说”。

*

殷酥酥试戏的这场戏,是整部电影的高潮部分。

姜成文把剧本拿给殷酥酥以后,给了她十五分钟的酝酿时间,然后便坐在了监视器背后。

殷酥酥记忆力很好,台词功底也不错,一场戏演完,现场的工作人员几乎都被她震撼的表演带入场景。

姜成文坐在导演椅上,摸着下巴怔怔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最后,还是助理上前提醒,他才回过神般喊了声“咔”。

殷酥酥从地上爬起来,习惯性地对工作人员一一道辛苦,随之惴惴不安地问:“姜导,请问我刚才演得怎么样?”

“挺好的。”姜成文朝殷酥酥点了下头。

姜老其实有些惊讶。

他没有想到,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姑娘,会有如此惊人的爆发力与灵气。虽然以他挑剔的眼光看,这女孩儿刚才的表演依然存在不少瑕疵,但,姜成文很有信心,可以将她雕琢成一块美玉。

与姜成文简单交流了一番,殷酥酥穿着戏服走出试镜间,准备回化妆间卸妆换衣服。

走到半路,手机铃声响起。

在看清来电显示上的备注后,她略带疲色的眸明显一亮,弯弯唇,左右环顾,紧接着便小跑向走廊尽头的露天观景台。

一个下午,又是化妆造型又是试戏,这会儿夕阳已经落山,城市华灯初上,白昼即将被黑夜吞没。

殷酥酥在观景台找了个角落,接起电话,喜滋滋道:“喂妈。”

“在忙工作呢?”听筒里的嗓门儿洪亮,说的是家乡方言。

殷酥酥笑,也回方言:“本来说今天休息的,结果临时又接到工作,才忙完。”

殷妈妈:“吃了吗?”

殷酥酥:“还没呢。”

殷妈妈语气微沉:“这都几点了还没吃呢?妈跟你说了多少次,再忙也要按时吃饭,你要听话呢嘛蛋蛋。”

殷酥酥扶额:“妈,我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喊我蛋蛋,蛋蛋。我都多大了你还喊我蛋蛋。”

殷妈妈:“你就是七老八十,你也是妈的蛋娃。”

殷酥酥争不过老妈,叹出一口气来,问:“妈,你跟我打电话有什么事?”

“提醒你,下个月3号记得给你的资助人寄感谢信。”殷妈妈叮嘱道:“一定不能忘啊。”

殷酥酥:“放心吧,我没忘。”

挂断电话,殷酥酥收起手机准备离开观景台。谁知转身刹那,一道高大修长的身影猝不及防撞入眼帘。

日落月升的时刻,晨昏正在交接,世界显得昏暗。

男人背着光,夜雾模糊了他的五官面容,柔化了他的侵略与凌厉,只留下一副线条清挺又高大修长的身形。西装笔挺,眉眼冷沉,整个人清绝如寒玉。

认出对方是谁,殷酥酥微惊,脱口道:“费先生,你还没走吗?”

她以为他早已经离去。

“我在等你试戏结束。”费疑舟两只手都在裤兜里,微倚墙,站姿随意,语调也透出几分散漫。不等殷酥酥回应,便又出声,意味不明地问:“‘蛋蛋’是殷小姐的乳名?”

“……”

这个问题,成功让殷酥酥被口水呛到,深深地囧了。

她哪里能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和费家太子爷讨论起她的乳名问题。

“抱歉,刚好听见你打电话。”男人气定神闲地补充。

殷酥酥沉默。几秒后,她管理好表情,朝他挤出甜美微笑,回答:“我家乡那边,很多大人都这样称呼小孩子。不算乳名,只是一种很亲昵的叫法。”

一问一答,这番不应存在的对话,由他主导,绵延得顺理成章。

费疑舟注视着她,很自然便继续:“你的家乡在哪里?”

他的声线太过特别,庄重高贵,低沉清冷,像大提琴奏响的和弦,带着让人无法回绝的魔力。仿佛回答他的问题,也能成为一种荣耀的使命。

殷酥酥条件反射想回答,但话到嘴边,还是改了口,甜笑里也多出一丝自尊倔强的距离感:“是一个您从来没有听过,也永远不会踏足的地方。”

那时殷酥酥想:何必告诉他关于她的太多。

所谓天壤之别、云泥之差,也不过就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