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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媛脸色一僵,翻了个白眼悻悻离去。

梁静朝殷酥酥竖起大拇指,用口型夸赞:“牛。”

殷酥酥笑笑不说话。

事实本就如此。

影帝影后也好,无名小卒也罢,在真正的贵族眼中,本质没有任何区别。不过都是展示珠宝的人形架子、华丽养眼的陪饭搭子、只供消遣的乐子而已。

*

晚宴开始,梁静不得不离去,只留殷酥酥一个人赴宴。

坦白说,殷酥酥虽然是个小明星,也走过红毯,见过世面。但这种档次这种级别的晚宴,她是第一次参加。

偌大的宴会厅灯光璀璨,巨大的穹顶天幕是透明的,依稀可见点点繁星。圣母喷泉池雕塑位于大厅正中,潺潺水流与悠扬的小提琴曲形成二重奏,处处细节,极尽奢华之能事。

耳畔充斥着各类语言,英语,法语,意大利语,西班牙语,名流们举着香槟杯,言笑自若,谈笑风生。

周围种种,全都让殷酥酥不自在。

她小心翼翼,拘谨绕过身旁的衣香鬓影,缩到了整个宴会厅的最边角,默默喝果酒。

忽然有点丧。

品牌方给的七十万销售额,不出意外是完不成了。

天晓得,作为一个外向型社恐,要她主动跟陌生人说句话都很难,更别说搞推销。

可是,如果交白卷,又怎么对得起梁姐的一番苦心呢?

殷酥酥懊恼地揪了揪头发。

纠结再三,一杯果酒喝完,殷酥酥又端起第二杯。就在她喝完四杯果酒,吸气吐气深呼吸,终于打算鼓起勇气,跟身旁的一位欧籍老爷爷搭讪时,宴会厅入口处却传来一阵骚动。

殷酥酥好奇,抬眸望去。

只见大门口众星捧月般走来一个人。

只一眼,她便眸光微闪。

印象中,黑色西装往往使人刻板,紧绷,越是考究的衣着,越凝重。可那人不同,纵是西装革履,笔挺如画,他给人的观感依然高贵而松弛。

颀长挺拔的身量,肩宽腰窄的身形,迎万千注目礼而来,却自若得闲庭信步,那样的底气与贵重,遥远冷冽,几乎是凡尘俗子难以想象的。

何其不公,他竟还长了一副仙姿容貌。

下颌线条利落而清晰,唇形呈一种矜贵的薄,鼻骨高挺,山根流畅,最美则是那双眼,令人见之难忘,深邃清绝得仿佛两口古井,没有半丝涟漪。

是个亚洲籍。

男人出现在宴会厅的时间并不长。因为没多久,塞法迪娅家族的人便殷切上前,亲自将他迎上了螺旋长梯。

也正是此时,殷酥酥才注意到,原来这个位于顶层的宴会厅,别有洞天——螺旋长梯往上,还有一个单独的观景厅。

那是整个克拉马吉宫的至高处,也是整个佛罗伦萨的至高处,一低头,便轻而易举地俯瞰众生。

高台观景独厅,主家作陪。

很显然,此人身份之显贵,远在其余名门望族之上。

殷酥酥仰着脖子,一时有些出神。

独厅的落地窗是防弹玻璃材质,从下往上看,可望不可即。

*

晚宴继续,觥筹交错,不停有人登上螺旋梯,去独厅敬酒攀谈。

殷酥酥注意到,主位上的男人只是指尖夹烟,微垂眸,甚至都无需抬眼,只是轻敲两下桌,便算赏脸回应。

她喝着果酒,将视线收回,忍不住拿出手机,给梁静发微信。

殷酥酥:【来了个超级大佬。】

梁静秒回:【谁?】

殷酥酥:【不知道,但是是亚洲人。】

梁静:【珠宝卖出去几件?】

殷酥酥:【……还没开张=。=】

梁静:【……殷!酥!酥!】

“哒”一声,殷酥酥飞快熄灭手机屏,不敢再看梁姐后面的轰炸式咆哮。

最终,殷酥酥的业绩差得可怜,整场晚宴溜达下来,她只卖出去一个价值两万欧的钻石戒指。

将近晚上十点,佛罗伦萨的夜空飘落细雨。

梁静内急去了洗手间,殷酥酥只身一人在酒店门口等待。雨落风起,满目沉寂,她感到一丝寒凉,搓搓胳膊,转过头,好巧不巧,看见一台停在路边的纯黑色劳斯莱斯。

车身四角,分别有一名穿黑西装的壮汉,平均身高一八五以上,肤色各异,有欧籍有美籍,但清一色的面容冷峻目光森冷。

来历不明,教人望而生畏。

后座车窗半落,一张侧颜笼在夜色的一池暗影里,英俊冷厉,端方贵重。

是那个独享高台的男人。

对方微合着眼,正优雅地闭目养神。

殷酥酥的胸腔内莫名一跳。

刚才喝了不少酒,这会儿她脑袋有些晕乎了。

一时间,也不知怎么的,过往种种犹如海啸,铺天盖地涌入脑海。

被截胡,被掌掴,被泼水,被嘲笑。

梁姐的多年苦心,她的挣扎苦熬。

还有今晚,那还差整整六十八万欧的珠宝指标。

不甘懊恼连同着酒劲,齐齐冲上脑,下一秒钟,殷酥酥便鬼使神差,做出了她毕生难忘的壮举。

她直直地走了过去。

事实上,四名安保人员早就注意到殷酥酥的存在,此时见她上前,皆是一愣。

美艳面善、身着华服的女孩,看着毫无攻击性,他们第一反应先是疑惑,而后才是警觉。

一人抬手,拦下了殷酥酥,用英语寒声道:“女士,请停止靠近。你有什么事?”

醉酒令大脑混乱五感迟钝,殷酥酥拥有了前所未有的勇气。她努力捋直舌头,微抬音量,也用英语朝劳斯莱斯的后座道:“先生,我叫殷酥酥。可不可以交个朋友?”

车厢前排,司机与助理不约而同地面露讶色。

方圆几里皆静默无声。

几秒后。

车厢后座,男人终于掀开眼皮,微侧首,朝殷酥酥看去。

夜色缠绕雾气,雨幕交织如丝,女孩身上的天水蓝旗袍绣着云纹,曼妙身形纤毫毕现,更令整个世界显出几分失真的虚幻。夜雨润湿了她的发,她的眉,她的唇,一滴晶莹的雨粒悬在睫毛上,眨一下眼,便滴答坠落,在云纹上绽出鸢尾样水色。

须臾,他摆了下手,慵懒而随意。其余人立刻退至一旁。

殷酥酥心跳如雷。

男人目光落向她眼睛,眼神幽沉中带几分玩味儿。旋即开口,竟是国语:“中国人?”

殷酥酥愣怔。

确实出乎意料。

如此人物,眼神与说话的嗓音,均不沾染太多情绪,尊贵且松弛。他无疑冷淡,但这种漠然却不令人不适,仿佛他生来便该如此,高高在上,遥不可及。

殷酥酥点点头,很快抬起手腕伸过去,展示指间的钻石戒指与腕上的手串。

时间拖久怕他耐心缺失,加之紧张,她再说话时,语速明显仓促起来。道:“先生,这是宝格丽明年春夏的超季新品,您对珠宝有兴趣吗?”

男人闻声垂睫,一截雪白的腕映入视野,比钻石更惹眼。

就在此时,前排助理看了眼手表,迟疑而恭谨地出声提醒:“老板,您二十五分钟后有一个视频会议。”

男人便收回视线,淡淡吩咐道:“给殷小姐一张我的名片。”

衣冠楚楚的助理应声“是”,推门下车,取出名片递到殷酥酥手中。

“夜雨伤身,留个人送她回住处。”

随着这道淡漠嗓音落地,助理得令做了安排,车窗升起,黑色劳斯莱斯随之驶离。

殷酥酥站在原地,有些懵,迟迟回不过神。

一把伞在她头顶撑开,渐密的细雨被阻挡。耳畔紧接着响起道嗓音,彬彬有礼,是被留下的英籍男士。他客气地询问:“女士,费先生吩咐我送你回住处。请问地址是?”

平地起冷风,直至这一刻,殷酥酥才如梦初醒。

她手指收紧,低头看向手中名片,白底黑字,冰冷简约。正中位置一个中文名字,闯入她的眼:

费疑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