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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面容和善,带着一脸淡淡的笑意,打量姜小乙。

“听小红说,这位贵公子心有愁事?”

……小红?谁是小红?

姜小乙偷偷看徐梓焉,他又像个没骨头的,走到角落玩自己的头发,偶然与她对视,细眉轻挑。

姜小乙心想,原来他没告诉这些人他的本名,想来他真是拿灵人教当成许愿的生意,不像阿燕信得那么深。

姜小乙转向老妇,低声道:“我最近确实有愁事,不知该如何做,实是焦虑万分。”

老妇伸出手:“公子莫急,请坐。”

姜小乙坐到她身旁,问道:“长老,我听……小红说,你们很灵,是不是真的?”

老妇笑了笑,道:“人往往就是这样,不到难处,不信神佛,往日里自大得很,真走到穷途末路,无计可施的境地,才明白自身之微小。如果公子平日里就懂得积累虔心,又怎会落得如此境地呢?”

“这……”姜小乙急切道,“现在信已经晚了吗?”

老妇好声安慰她:“当然不晚,不管什么时候信大灵师都不晚。凡夫之命本是污浊不堪的,只有信上灵师的那一刻,才真正走上了光明之路。”

她语气慈祥,眼神中带着坚定的自信,的确有种拉拢人心的力量。

姜小乙道:“只要灵师能让我求得心中之人,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老妇神情郑重。

“等公子真正亲近了灵仙,就会知道世间万物,甚至包括公子的至亲至爱,都不过是虚化之物,早晚要灰飞烟灭。只有大灵师和灵仙,还有你的教友们才是真实存在的。”

姜小乙茫然道:“虚化之物?你在说什么……”

“当然。”老妇又温柔地笑了笑,“现在与公子说这些还为时尚早,公子灵智未开,还不能完全体会。等你真正体验到灵仙的妙法,自然就会懂了。至于公子心中所求,请你放心,只要你虔诚信任大灵师,供奉法器,便自有保佑。”

总算说到正题,姜小乙硬生生挤出几滴眼泪。

“信,我愿意信!什么法器,要怎么求!”

老妇上下打量姜小乙。

“还不知公子如何称呼,平日都做些什么?”

“我姓姜,老家在闽州,因战乱逃了出来,平日做些小生意,勉强糊口而已。”

老妇看着她这一身行头,笑道:“姜公子自谦了吧。这样吧,五日后大灵师有一次讲法,到时我带你去,不过这五日里你要先跟着我学些基本的礼法,为见大灵师做些准备。至于学礼法的地点……就在姜公子家中吧,不知姜公子住在哪里呢?”

姜小乙心说我住皇宫里,你进得来吗?

姜小乙道:“我与几个兄弟住在一起,人多口杂,恐怕……”

老妇坐直身子,严肃道:“姜公子不肯说出家宅地址,是不是内心对于我教还有所怀疑?”

姜小乙:“不不不,长老误会了,只是我兄弟之中有人有公职在身,且他不信鬼神,又谨慎多疑,我怕被察觉到什么。既然长老不担心,那我们就在我家里学法也好。”

“有公人?”老妇脸色一变,“那便算了。”

徐梓焉在后面笑道:“不如就在奴家这吧,这里平日没人来,就请长老先委屈一下咯。”

老妇道:“也只能如此了。”

老妇走后,徐梓焉从后面走来,下颌垫在姜小乙的肩膀上,在她耳边轻声道:“公子好像……不太信她呢。”

姜小乙斜眼:“你不也是半信半疑,都没有告诉长老真实名字。”

徐梓焉哎了一声,道:“公子可别冤枉奴家。奴家爱穿红衣,叫‘小红’也无可厚非。”他起身,款款走向门口,回眸一笑。“姜公子啊,举头三尺有神灵,千万不要妄自尊大。有些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个世间可远比人们想象得更为玄妙复杂。”

接下来的几天里,姜小乙每天傍晚来到十八香的竹屋,听老妇传法。

老妇给了她一套经书,里面都是这位大灵师的生平和语录。经书最前面讲了大灵师的个人经历何开悟过程,以传奇笔法叙述,说他自出生便身伴各种祥瑞异相,后来他的家乡遭遇灾荒兵祸,他百日不食,弥留之际得到灵仙指引,了悟自身使命,创建灵人教救助众生。

“不知这大灵师悟道之前是做什么的,俗家姓名是……”

“这不是你该问的,你只要专心供奉灵师,自然能满足所有心愿。”

“那……万一没有满足呢?弟子并非质疑大灵师,只是之前从未接触过神佛之说,能否请大灵师稍稍露一手,打消弟子的顾虑?付多少钱弟子都愿意。”

“好奇是凡夫俗子的本能,我可以理解。但是,永远不要质疑大灵师,但凡坚定不移追随灵师者,无一例外皆实现心愿。若真的没能完愿,便要反省自身,是不是心中还对大灵师存有疑虑。就像你刚刚的话,已是大不敬。”

“……原来如此,弟子知错,再也不敢了。”

姜小乙听老妇五日宣讲,头痛欲裂。

她心想自己还是有所准备之人,尚且被她说得心烦意乱,眼冒金星,若真换做一个心思敏感的普通人,八成要被绕进去。

听完最后一日传法,姜小乙一脸虔诚地望着老妇,老妇似是对她还算满意,说道:“明日戌时,带好献金,在此处等我。”

姜小乙问:“要带多少献金?”

老妇:“你这一次是为了求护法器,护法器一共有三种,灵力各有不同,你想要哪一种?”

姜小乙毫不犹豫道:“自然是灵力最强的!”

老妇:“那就带二百两银子来吧。”

姜小乙想起阿燕的琥珀也是二百两请的,暗自一乐,心说这灵人教别的不说,在明码标价这一点上,还是值得肯定的。

她将此消息告知肖宗镜。

“大人,是抓?还是直接……”她在脖子处比划了一道。

肖宗镜:“先去看看情况,明晚你一切如常,不要轻举妄动,我会暗中跟着你。”

姜小乙故作严肃道:“大人,这伙人行事遮遮掩掩,见不得人,恐怕出行时也会较为隐蔽。”

肖宗镜本在研究东南地图,闻言放下茶盏,瞥她一眼。

“丢了你算我的。”

姜小乙顺势接过茶盏,笑眯眯道:“那属下就放心了,属下这就给您续点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