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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少女时代冲殷谨言撒娇胡闹的遥远记忆,殷婷心中感慨颇深,她叹道:“谨言哥哥,我早就不需要你哄了。”

“我啊,现在可是国际会议桌上大杀四方的毒寡妇,只有我弄哭别人的份儿。”

只有小公主才需要被哄。

殷谨言不在的这些年,她早就脱了公主裙,穿上了女战士的铠甲。

闻言,陈望山心脏密密麻麻地疼了起来。他捧在手心里宠着的小女孩啊,终究还是长大了。

只是长大的代价,太沉痛,也太漫长。

“谨言哥哥。”殷婷说:“以后就不要再隐姓埋名,以殷谨言的身份,堂堂正正地活着,好不好?”

“你蒙受过的冤屈,我早已替你伸张。你跟我一起站出来,我们向世人公开当年的真相,还你一个清白。”

“好不好?”

陈望山有些犹豫。

做回殷谨言,堂堂正正地活么?

他脱离殷谨言这个身份太多年了,如今有机会重新做回殷谨言,他竟有些踌躇害怕。

察觉到陈望山的忐忑,殷婷又说:“谨言哥哥,为人父亲,为人外公,难道你打算一辈子躲在阴暗角落里活着吗?”

这句话,如当头一棒敲醒了陈望山。

他错愕地问殷婷:“你知道了?”

“你是说,倾城和我们的关系吗?”殷婷凄苦一笑,颔首说:“我知道了,但我还没跟那孩子相认,我想和你一起去见她。”

提到这事,殷婷也问陈望山:“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倾城与咱俩的关系的?”

陈望山说:“大概十年前吧。”

“十年前?在倾城还是梨诺的时候?”这大大出乎殷婷的预料。“你是怎么发现的?”

“离开殷家后,我去寻找了我的父母,见到了我的母亲。”

“梨诺那孩子,与我母亲年轻时候长得几乎一模一样,我一看到她,就知道她是我们家的孩子。”

“那时,我还以为她是我同母异父弟弟的私生女,特意偷走了她的头发做了DNA。但结果出乎我的意料,她竟然是我的女儿。”

“竟有这么神奇的事。”殷婷听到这离谱的经过都觉得不可思议,“你的母亲还在吗?”

“早就不在了。”提到已故的母亲,陈望山还算平静。

殷婷好奇问道:“你的母亲叫什么?”

“她叫莫敬云。”

莫敬云?

殷婷惊呼道:“可是被誉为国医的莫家传人?”

“没错。”

莫家世代从医,隐居在蓬莱岛上。早些年里,凡是有重症之人,都会前往蓬莱岛去寻找一线生机。

若能遇到莫家人,那十有八九能获救。

莫家在医学界是个传奇。

可惜莫家人丁凋零,到后来竟只剩下莫敬云这一个传人。

“可我记得,莫敬云早已离世五十多年,你后来怎么会遇见她?”莫非...“莫前辈当年坠海身亡是假的?”

“这事说来话长,跟君家那位刚离世的老先生脱不了干系。”陈望山花了几分钟的时间,将莫敬云跌宕起伏的人生故事讲给殷婷听。

“这么说来,你的父亲就是那位鼎鼎有名的疯医黎霄?”

“嗯,他的确是我父亲。”陈望山摸了摸面颊,告诉殷婷:“当年,也是他想办法将我从监狱里救了出去。”

顿了顿,陈望山又说道:“黎霄后来在为苏决做事,黎霄也是梨诺的授业老师。”

“我的中医传承自母亲,我的现代医术则传承自我的黎霄。忘了告诉你,我还有两个身份。”

既然决定相认,陈望山就没打算对殷婷隐藏他的过去。

“你还有别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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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点头,陈望山语调平淡地说:“我还有两个名字,一个叫封擎,一个叫聂步非。”

“...”

盯着陈望山看了好一会儿,殷婷默默转身回了卧室。

卧室那边静悄悄的,陈望山也不知道殷婷在做什么,他在浴室里站了会儿,这才重新穿上衣裳走了出去。

卧室里没有人,他最后在图书收藏室里找到了殷婷。

殷婷靠着书柜墙,手里捧着一本相册。

陈望山站在她的身后,目光越过她的肩膀落在那相册上,便看见了一张有些眼熟的合影。

那张照片留影于12年前的国际医学探讨会,殷婷是受邀参加探讨会的国际工作者,而聂步非是受邀参加探讨会的医学研究大佬。

合影中,殷婷跟会议主办方的工作人员站在第一排,聂步非则站在第二排,就站在殷婷的身后。

照片上的聂步非,有一张轮廓深邃的混血面孔,穿一套面料款式考究的黑色正装。留着黑色背头,戴着一副银色方形眼镜,垂眸凝视着身前的殷婷。

殷婷以前没细看过这张照片。

如今再看这张留影,才发现[聂步非]的目光一直锁定在她的身上。

“这个是你?”殷婷觉得神奇。

原来在此之前,他们就见过了。

“嗯。”

陈望山说:“那天我们还同席吃过一顿饭,你很喜欢主办方准备的鹅肝。”

陈望山语气炫耀地说道:“我现在也会做香煎鹅肝,不比他们做得差。”

殷婷眼里有泪光闪烁。

她合上相册,转身搂住陈望山的脖子,小心翼翼将脸贴在陈望山胸口,哑声说道:“那今晚做给我尝尝?”

“好。”

“要不,叫上倾城和君九一起?”

陈望山用力点头,“好啊。”

“那我来给倾城打电话。”

殷婷亲自给阮倾城打了个电话,热情邀请她跟君九来吃晚饭。

阮倾城接到这个电话,并没有着急答应,她问殷婷:“夫人,请问今晚是家宴,还是晚宴?”

殷婷一愣。

她视线一片朦胧,忍住泪意,低声说道:“是家宴,孩子。”

阮倾城便笑了,“好,我跟君九回去的。忘了问,夫人喜欢什么花?”

殷婷再也憋不住泪意,直接在电话里面哭了出来。

她泣不成声,哭成了泪人。

阮倾城静静听着,很耐心,没有挂电话,却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殷婷。

哭了好一会儿,殷婷才强行镇定下来。

再开口,声音还算平静,但仍然难掩哽咽:“是不是有种叫做粉钻的康乃馨?每年过母亲节的时候,我的同事们都会收到他们孩子送的粉钻康乃馨。”

“我...我可以要一束那样的花吗?”

阮倾城笑着应道:“当然可以。”

挂断电话后,阮倾城在君修臣的陪同下,去了酒店隔壁的进口花店。

最后,她选了57支朱丽叶玫瑰,跟一束粉钻康乃馨。

殷婷今年刚好58岁。

当店员询问她是否需要在卡片上写寄语时,阮倾城想了想,说:“祝您长命百岁,妈妈。”

很普通,也很俗气的寄语。

但这已经是阮倾城能想出来最真诚的寄语了。

她想,殷婷在看到卡片寄语的时候,也会感受到她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