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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春光正好,副官跟着宋世澜走在人群中巡查着百姓官员,副官看着宋世澜含笑的模样,忍不住道:“昨日又给二夫人写信了?”

听到这话,卫韫猛地想起什么,突然叫住他:“军中有什么必须要有的药吗?”

“你又知道?咳……”

沈无双吊儿郎当耸耸肩,他随后道:“那我去吩咐一下,将军中常用的药物都准备好,明早出发。”

宋世澜咳嗽了两声,随后抬眼,笑意却是遮不住:“这次她必然会回信给我。”

“看造化咯。”

“王爷近来似乎经常咳嗽。”

“尽量回来。”

“大概是染了风寒吧。”宋世澜漫不经心,副官想了想,接着道:“王爷写了什么?”

他开口道:“要我出不来,我就让赵玥一命换一命。”

“我同她说,”宋世澜轻笑出声来:“我同卫陵春说了,我才是他亲生父亲。”

话没说完,沈无双却是明白了,他沉默着想了想,却是笑了:“行。”

副官愣了愣,结巴道:“这……这……卫二夫人……”

“不过,”卫韫犹豫了片刻:“我不能百分百保证……”

“王爷,王爷!”

沈无双愣了愣,卫韫没有说话,他抬眼看向沈无双:“你带上一只信号弹,到时候把藏身的地点发出来,我的人会去接你。”

侍卫急急忙忙跑进来,拿着信件道:“白岭来的消息!”

“那我怎么回来?”

“这么快?”

“嗯,”卫韫声音冷淡:“她不能医好赵玥。你见到她,能策反最好,若不能,”卫韫沉下身来:“好好送她上路。”

宋世澜愣了愣,然而他立刻意识到,这个时间不对,绝不是蒋纯给他的信,他沉下脸来,迅速从侍卫手中接过信件。

沈无双提了声音:“她去给赵玥看病了?”

他打开看到信件,脸色瞬间巨变。

“玉琳琅?”

上面是陶泉给他关于疫情的消息,还附带了隔离以及检查的方法。

卫韫这话让沈无双愣了愣,卫韫平静道:“赵玥如今肯定在四处求医,你伪装一下,去给赵玥看病。他这个人疑心病重,你去了之后千万别耍手段,给他好好看,然后你以会诊之名见到玉琳琅。”

他呆呆看着那张纸,旁边副官道:“王爷?”

“杀个人。”

“吩咐下去……”宋世澜沉下声去,转头同身后人道:“凡是有咳嗽、发热、腹泻、眼带血丝、皮肤溃烂的人,都留在城里,手臂上有破损的绝不能出城,其他人立刻出城,出城后迁移到郊区宋家村,观察一月无事,才能正常出行。城中一切,按照这张纸上行事。”

“嗯?”

所有人愣了愣,然而被吩咐的人拿过了宋世澜手中的纸,立刻道:“是。”,随后转身去安排所有事宜。

卫韫没说话,他转过头去,看着沈无双道:“想请你帮个忙。”

“王爷?!”

“王爷。”说话间,沈无双走了进来,笑着道:“听说王爷叫我?”

等人走后,副官迟疑出声,宋世澜克制着情绪,垂下眼眸,将信的另外一份副本递给副官:“将这封信交给四公子宋世荣,告诉他,接下来全权配合楚临阳和卫韫的安排,一定要不惜余力扳倒赵玥,宋家选了这条路,就不能退了。”

“王爷的意思是,他们高价购粮,我们就低价卖粮,保证了陈国的粮食供给……”

“王爷,这是怎么回事……”

陶泉没说话,卫韫将手中书信放在一边,站起身来:“咱们速度不能比他慢。”

“这是瘟疫。”

“那王爷是觉得……”陶泉有些疑惑,卫韫目光锐利:“陈国土地贫瘠,主要以旱稻和牛马为食,数次犯境,均因国内灾害无粮。今年他们量产普通,我若是赵玥,想让陈国出兵,必定分散在各地,以雷霆之势高价购粮。等上面发现粮食不足,再许以重利给国君。”

听到这话,副官愣了,宋世澜抬起头,看着副官道:“从今天开始,按户籍将完好的百姓送出去,你没有事,就赶紧走。”

“不够。”

“那我们让大夫……”

“陈国与洛州征战多年,本有世仇,许以重利。”

他认真看着副官:“此疫无解。”

“你若想让陈国骚扰洛州,要怎么办?”

副官微微一愣,随后点头道:“好,那王爷,我护送您出去。”

“楚大小姐与卫家关系天下皆知,楚临阳又极看重家人,所以要想办法牵制住楚临阳。一方面已经绑了楚大小姐,另一方面必然要煽动陈国,让陈国骚扰洛州,楚临阳才无法脱身。”

听到这话,宋世澜没说话,片刻后,他慢慢笑起来。

卫韫点点头:“还有呢?”

“我不能走。”

陶泉笑了:“赵玥如今敌人就是您、宋世澜、楚临阳三家。宋世澜是墙头草,楚临阳以百姓为重,您与他血海深仇,所以首要对付的,肯定是您,那我必然是要联系北狄的。”

“王爷?”

“先生,”卫韫抬眼看向陶泉:“您说,您若是赵玥,如今想要请人帮忙,会请谁呢?”

副官抬起头来,整个人露出震惊的表情,宋世澜抬起手,撩起了袖子。

卫韫思索着,旁边陶泉捻着胡须道:“王爷是在想什么?”

他手臂上有一块小小的伤口,像擦伤一样,仿佛是溃烂了一般。

可是如今卫宋楚三家联手,青州已平,仅凭谢家和燕州的军力,光靠一个苏查,怕是不足以扳倒他们,所以赵玥一定还会想尽办法煽动外敌……

副官呆呆看着宋世澜,然而宋世澜面上却是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他放下袖子,平静道:“你出去后,让宋世荣主持大局,立刻和陶泉密切通信,魏清平在他们那里,一定会不惜余力想办法阻止疫情,我们跟着白州学。其他地方如有和太平城一样的情况,立刻以相同方法处理,宁可错杀一百,不能放过一个。”

苏查如今早就被他们打怕了,如果不是因为大楚内乱,他早就平了苏查,如今北狄就靠图索和苏查僵持,他本来想收拾完赵玥再打苏查,然而他的心思,怕是苏查也知道。所以苏查会不惜余力帮助赵玥,而赵玥也必定许诺了苏查什么。

“王爷……”副官低着头,颤抖着声道:“您不说,没有人知道……”

赵玥这个人,他从来不吝于用最坏的想法去想对方,必要时候赵玥会联合外敌,他一点都不意外,毕竟赵玥做这种事情,也并不是第一次。他若是知道了自己将死的消息,怕是不顾一切什么都做得出来。

“我知道。”宋世澜声音平静,他双手拢在袖间,朝着城门外走去:“我的命没有比谁的命更精贵,我本就是歌女之子,庶子之身,走到今日,也已经足够了。”

卫韫没说话,他算了一下消息从赵玥那里传到北狄,图索察觉消息再传回昆州的时间,他沉下来脸,心里有了打算。

“王爷!”副官提高了声音:“二夫人怎么办?!”

“五日前。”

“您出去,”副官焦急道:“我护送您出去,我一个人照顾您,要是我被感染了,我就同您一起死。我们绝对不会传染给其他人,我带着您去找魏清平,她一定有办法……”

“图索的信息是什么时候发出的?”

“她若有办法,我能活着等到她。”

“半月前。”

宋世澜神色平静:“她若没办法,我就算出去,也没办法。”

然而问完后,他脑中电光火石猛地闪过,急切询问道:“玉琳琅什么时候入华京的?”

“而且,”宋世澜抬眼看向副官:“我只要出去,就是一个行走的感染体,你知道疫情的感染方式吗?你不知道,如果我呼口气都是感染,那么我出去,就是害了别人。”

卫韫抬起头来,皱眉道:“他整兵做什么?”

“兄弟,”宋世澜笑起来:“人一辈子要知足……”

“整兵?”

“您还没娶到二夫人,您还没有世子,”副官焦急出声:“您不能放弃……”

“图索来的消息,”探子接着道:“苏查似乎在整兵。”

“我没有放弃。”

说着,他低头继续批复着信息道:“还有呢?”

宋世澜抬眼看向城门,城门已经迅速汇聚了人,士兵和人群对抗着,大声道:“一个一个来!一个一个来!”

卫韫听着这话,停顿了片刻,想了想,转头道:“将沈无双叫过来。”

宋世澜声音抬眼看着他们,淡道:“我没有娶到她,她也还没足够喜欢我,我没有孩子,也没什么挂念的亲人,其实这样也正好。”

“长公主说,现在皇帝叫了玉琳琅入京,几乎都没怎么见她,怕是猜到了自己中毒之事,也不知道玉琳琅的医术如何,让王爷做好最坏打算,必要时刻,带兵入天守关。而且,长公主的意思是,王爷能不能想个法子,杀了玉琳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