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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传来一片笑声。宸燃下台后没走远,见状重新走回舞台,把徐以年扶了下来,刚下来就被等候已久的秦主任叫住。

秦主任臭着一张脸,对着他俩一通输出:“你们自己抬头看看,星云被搞得乱七八糟!最后一天了还要造反,就不能安安分分完成仪式吗?!”

宸燃第一次被老师批评,不太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徐以年精疲力竭,眼看秦主任越说越生气,连忙把认错态度摆正:“一会儿一定补上。”

“行了,不用你收拾这个!赶紧把枫灯移出去点亮枫林,别拖拖拉拉的。”

宸燃试着往自己的枫叶手环输送最后一点异能,可直到指尖颤抖手环都没反应,他无奈道:“我点不亮了。”

徐以年也试了试,表情一滞:“完了,我也点不亮了。”

秦主任一口气憋在喉咙里不上不下,正要开始训话。

“我来吧。”一道声音打断了秦主任的狂风暴雨,郁槐对上徐以年的目光,“你的手环给我。”

枫叶手环与枫灯紧密相连,必须持有手环才能继续仪式。

“……郁槐?”秦主任诧异至极,下意识瞥了眼同样意外的徐以年,委婉拒绝,“这点小事哪用麻烦你,徐以年自己闯的祸,让他自己收拾。”

不料这边还没理清楚,又一尊大佛走了过来。唐斐对郁槐视若无睹:“小年,手环给我吧。”

气氛一时有些凝滞。郁槐冷笑一声:“唐先生对自己的学生真是照顾有加。”

唐斐的视线扫过徐以年胸前流光溢彩的紫钻,声音冷若冰霜:“历任鬼族家主只将自由港的钥匙送给妻子,你送给一个学弟,还真舍得。”

徐以年怔愣片秒,倏忽明白了唐斐的意思。

这枚胸针居然是……!

“有什么舍不得的,我愿意送就送了。”郁槐说得随意,暗紫色的妖瞳却隐隐透出侵略性,他的手臂搭在徐以年的椅背上,就像从背后揽住他。

在场众人脸色各异。徐以年震惊于胸针的贵重,连郁槐说的话都没听进去。

手腕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郁槐趁他不注意取下了枫叶手环。不知是不是徐以年的错觉,身后的妖族语气似乎柔和了几分:“你好好休息。”

等他离开,徐以年才如梦初醒。唐斐眼中情绪沉沉,徐以年干笑一声:“郁槐想去就让他去吧。师父你多久来的啊?我之前还没看见你。”

“从你进来,我就看见你了。”唐斐收敛起周身的寒意,不轻不重地责备,“只有你一个人迟到。”

徐以年厚着脸皮朝他笑,余光却一直追逐郁槐的身影,唐斐见他像是移不开眼:“徐以年。”

“啊?”徐以年鲜少被唐斐叫全名,有些不习惯。

“等枫灯仪式结束了,过来找我。”

两颗枫灯枝繁叶茂,树根盘根错节,瀑布般沿着舞台向下延伸。郁槐上台后,全场的注意力都被他吸引,台下有学生小声讨论:“他是谁?怎么换人了?”

“应该是妖族,看起来也不太像扶摇的学生,不过好帅啊。”

“我懂我懂,就是那种危险又桀骜的感觉!”说话的女生面红耳热,“啊啊啊啊这个大帅逼真的好带劲!”

“等等,他是不是……”

一听见郁槐的名字,男生比女生还要兴奋:“鬼族?埋骨场?”

“之前黑塔也是他,你们看过文字记录没?强得一批!”

“那可不,毕竟是妖界公认的战力天花板,我要能达到他一半的水平,这辈子死而无憾。”

枫叶手环亮起光芒,郁槐伸出手,一簇簇枫叶哗啦啦掉落,像是在室内落下了金色的大雪。礼堂的门窗无声无息大开,在学生们的惊呼中,发光的枫叶全部朝外涌去。

源源不断灌入手环的妖力牵动了古老的法阵,礼堂的四壁逐渐变得透明,当枫湖对岸的景象都清晰可见,有女生举着手机激动难耐:“是不是要开始了?所有的枫树都能点亮吗?”

“说不定可以,今年的枫灯这么大呢!而且郁槐这么厉害,应该能做到吧?”

学生们叽叽喳喳议论不停,即使对枫灯仪式的过程有所耳闻,大多数人都是第一次亲眼目睹枫桥学院最为盛大的仪式。

发光的金枫叶纷纷扬扬散入学院的枫林。郁槐取下手环,双手合拢——

当他轻轻一拍掌,漫山遍野的红枫一瞬间全部化为金色。夜幕之下,层层叠叠的枫林散发出耀眼的光晕,熠熠生辉如同金色的海洋。

四周沉寂片刻,爆发出持续不绝的掌声!

身边的学生都很激动,连宸燃都一眨不眨眼注视着璀璨的枫林,徐以年跟着鼓掌,思绪却被眼前似曾相识的场景触动。

五年前的夏夜,郁槐作为优秀毕业生上台完成了枫灯仪式。按理来说,非毕业生不能进入大礼堂,徐以年偷偷从小门溜了进来,隔着重重人群,他看见郁槐逐层点亮了学院的枫树,在学生们兴高采烈的欢呼中,徐以年的心跳变得又快又重。

下台以后,郁槐直接找了过来,徐以年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我来了?”

“早就看见你了,”郁槐刮了下他的鼻子,语气调侃,“别人都在看枫林,就你一个盯着我看。”

徐以年扭头望向礼堂外,金色的枫叶延绵至视野尽头,在夜间如同火花飞舞。

“毕业快乐。”徐以年头脑一热,把心里话说了出来,“你一定会成为了不起的人。”

郁槐看了他须臾,忽然不停地笑。徐以年也知道自己刚才十分傻气,他以为郁槐被他逗乐了,语气不善:“你干嘛笑?”

察觉到徐以年恼羞成怒,郁槐及时给他顺毛:“笑你可爱。”

徐以年没吭声,郁槐忍不住调戏他:“我都没想到,你这么崇拜我。”

“……是又怎么了,”在郁槐意外的目光中,徐以年凶巴巴地问,“崇拜你不行吗?”

……

……

想到这里,徐以年情不自禁看向舞台,和当年相比,郁槐的身量高了一些、肩膀也更宽阔,五年前点亮学院所有的枫树费了郁槐不少力气,现在却只需要轻松地拍一拍手。

“你已经是了。”

徐以年小声说。

你已经足够了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