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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衡乂在做梦。

世界仿佛五颜六色的万花筒,光怪陆离的画面中夹杂着各式各样的声音,他梦见了海一样多的亡魂、金色的血祭阵、许愿机和花衡景纯白的亡灵……

有人拥抱他,柔声祝福他自由。

画面跳转,积雪落满了深山,天空是阴郁的灰蓝色,花衡景背对他一步步消失在漫天大雪之中。

“哥哥!”他想挽留远去的兄长,高声呼喊。

“叫什么呢。”郁槐推门而入,恰好听见他这一声哥,“以前没看出来你有恋兄癖。”

一看见来人,花衡乂头疼地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眼,他注意到头顶纯白的天花板。反应过来自己身处何处,花衡乂立刻撑着身体坐起来:“我哥呢?”

他起身时的幅度太大,给他输入营养液的针管受到了拉扯,血液倒流,花衡乂却毫无察觉。

“转世了。他的死相太凄惨导致灵魂不完整,十多年过去一直没能转世投胎,我让许愿机用自己的生命重塑了你哥的灵魂,顺便把许愿机也解决了。”

“……”花衡乂颓然倒回病床上。

“手,注意些。”郁槐这才提醒他。

“你哥说,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转世,你该替他开心才对。他觉得与其两个人都被除妖局追杀,不如让你好好活着。”

“除妖局……”花衡乂重复了一遍,自嘲道,“事到如今,除妖局也不会放过我。”

“的确。外面就有两个看门的,你休息好了可以跟他们打个招呼。”

花衡乂扭过头,面露疑惑。

“你哥让我帮忙,用你五十年的寿命复活了死掉的人。”郁槐说话时放满了语速,“不仅是你杀死的,还有长老院杀死的那些人。”

花衡乂很快想明白了其中的利害,他遮住眼睛,自言自语似的:“我这不是还在给他添麻烦吗……生前被我拴着,死了也要替我操心。”

“他让我转告你,很抱歉用掉了你五十年的寿命。”

花衡乂放下手:“说什么呢,真是……我知道他是为了我。”

“知道就好。”郁槐凉飕飕地,“对了,剩下几个长老因为身上突然减少了一万多条人命,这几天正闹着让黑塔减刑。”

花衡乂:“?”

花衡乂:“帮帮忙,郁老板,派个人把他们都杀了。”

说完,花衡乂又烦躁地闭上眼睛。

“用掉了你的寿命,他很抱歉,他希望你能好好活着,尽量让自己活得久一些,说不定等他过完了一辈子你也才刚刚转世,你们就能继续当兄弟了。”

“……”

病房里寂静无声,花衡乂安静了许久。

“谢了,哥们儿。”他压低声音,对郁槐道,“跟你道个歉,我当时真觉得你挺烦的。我知道除妖局没带我走,不仅因为我的寿命复活了那些人,也因为有你帮忙。”

说到这里,花衡乂又道:“能不能问你一件事。”

郁槐看向他。

“你从来没想过复活宣夫人吗?”他说完感觉这个问题不太合适,快速补了句,“当我没问。”

“没有,”郁槐干脆道,“所有的复活术都有代价,如果用那种方式让她回来,她会责怪我不像话。”

“……”

两厢沉默,郁槐问:“以后叫你哪个名字?”

“花衡景吧,我拿了哥哥的名字也算是一种纪念。”花衡乂忽然想起了什么,眼里升起促狭的笑意,“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也没什么能谢你的,就送你个徐以年的小秘密吧。”

病床上的幻妖一脸不怀好意,郁槐失笑:“他有什么秘密?我都不知道,你知道个屁。”

“在你和徐以年进山之前,我在瑶山布下了大幻术,那个幻术可以抽取闯入者的记忆,我抽了一点你的。”

郁槐意味不明地盯着他看。

求生欲让花衡乂抬手比划:“只有一点点!关于埋骨场的!再多的我也看不见了,我把这段记忆做成幻境放给了徐以年。”

郁槐一怔,表面上仍不动声色,心里却飞快闪过几个画面。

“现在想想,他的行为有些反常。”花衡乂回忆,“你俩闹成这样,他在幻境里直接把你抱住了,还割破了手臂给你喝血……你告诉我这种前任在哪找的,我也去找一个。”

想起徐以年滴落的眼泪、眼里藏不住的心疼和难过、还有那双拥抱过来的手……

小骗子。

居然骗他看见了别人。

他一把抓住花衡乂,声音沙哑地追问:“你给他看的哪一段?……他割破手臂时是什么表情?”

某种浓烈的情绪在郁槐眼底蔓延,像是压抑已久而濒临爆发的火山,花衡乂被他直勾勾地看着,只觉得心里一悚,浑身寒毛倒竖。

花衡乂顶不住了:“兄弟,你冷静点,我还是个病人。”

郁槐毫不客气:“快点说,不然就把你丢给除妖局。”

“你这算是卸磨杀驴?”花衡乂来不及抗议他的无情,郁槐想到了更有效率的沟通办法:“算了,直接给我看当时的画面。”

花衡乂:“……”

花衡乂心说你还真会奴役人。他无奈地聚集妖力,正想动作,郁槐条件反射皱了下眉,花衡乂立即道:“你别忍不住攻击我啊,我挨你一下真没命了。”

能醒过来,花衡乂的身体状况已经基本稳定了。幻境施展得很顺利,郁槐的眼神从朦胧变得清明,花衡乂看热闹不嫌事大:“来,分析一波。”

郁槐没说话。

他还没从幻境中缓过来,小山般堆积的森森白骨上,徐以年拥抱了他。花衡乂的幻境模拟得很真实,他以第一视觉看完了整场幻境,在咬住徐以年的脖颈时,他能感觉到怀里人瑟缩了一下。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轻轻舔舐那道鲜血淋漓的伤口,又想咬得更深,在白皙的脖颈上留下难以愈合的痕迹。

埋骨场那两年对他来说无比漫长。那时候他的梦里一半是宣檀惨死的身影,一半是弃他而去的徐以年。前者令他痛苦不堪,后者则如某种生长在潮湿地域的苔藓,从不见阳光的阴暗处孕育出卑劣的欲望。

如果徐以年也在埋骨场就好了。

如果他跟他一样跌落到泥潭里就好了。

谁都别嫌弃谁,他又可以拥抱他、亲吻他,将他据为已有。

他没想到,幻境里的一切都和他想象中一样好,真正的徐以年甚至更为温柔。

“我觉得,这事有戏。”半天得不到回应,花衡乂索性自己分析,“暂时不谈喜不喜欢,他对你没好感我是不相信的。”

“是不太对……”郁槐喃喃。

重逢以来,两人相处时看似自然,却都有意无意避开了过去的纠葛。徐以年不提,他也不问,只顾当下能有一星半点的慰藉。可事实若和表象相反,对方不仅没放下,还对他有好感……

花衡乂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变化,好心提醒:“你还是收敛点儿,别把人吓跑了。不是我说,你现在的样子就很恐怖。”

如果徐以年在场,他怀疑郁槐能直接把人锁起来。

也不知道,那小孩儿愿不愿意接受这样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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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校园里,下课铃声打响。

讲师下了讲台,学生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天,时不时能听见讨论游戏和各类八卦的声音。

玩手机的女生欣喜地惊叫一声,赶紧推了推自己的室友:“你看见季季发在微博的公告没有?她说上次417直播抽奖时系统出了故障,最后没人获奖,跟品牌方商量以后,那边决定补偿参与抽奖活动的观众,所有留过言的观众都能终身免费入住云鼎旗下的酒店,房型任选——我一直好想去千重山的度假山庄啊!他家的套间全是网红打卡地,下周放假冲了!”

“真的假的,还有这种好事?我记得有个很贵的星级酒店……是不是叫明月间?那个也是他家的吧?”室友惊喜道,“确定是留言的观众都有吗,这个补偿也太大气了!”

“真的真的!我都收到微博私信了!”

“我也收到了!我天,这是什么神仙品牌方!幸好当时留言了!”

“不过那晚发生的事情好像都很模糊,我都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了……”

“我也忘了,管他呢……哈哈哈哈哈你是不是在截图发朋友圈啊?我也要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