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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奇怪有谁现在给他打电话,一看见备注,徐以年酝酿出来的那点儿睡意烟消云散。

他按下接听,坐在了落地窗前。

“妈?”

“小年。”徐母的声音从手机那头传来,“还没睡吧?”

“没有,刚洗完澡。”徐以年说完,在心里倒数三个数。

果不其然——

徐母担忧地问:“听说你们毕业考核遇上了很大的麻烦,要不弃考算了?”

“哪有遇见麻烦就弃考的,您都让我弃考多少次了。”徐以年抗议,“就这么不相信你儿子?”

和除妖界另外几大家族的家主夫人不同,徐以年的妈妈并不算一位特别优秀的除妖师,徐母毫不避讳地告诉过他,她的毕业考核挂了两次,第三次才低空飞过。尽管在除妖领域天资平平,徐母在其他方面的天赋却十分强大:他妈是他见过最会消费的女除妖师。作为一名貌美的中年女性,徐母热衷于用各式各样的礼服、包包和保养品堆满自己的生活。与此相对的,徐以年的父亲是一位强大而传统的除妖师,热衷于赚钱养家,两夫妻其乐融融,家庭氛围十分和谐。

“哎呀,这次不一样,我们看了审判那天的录像带,你爸爸都说现在的情况很复杂,他也同意你弃考呢。”

徐以年十分怀疑:“我爸同意?他是被您掐着胳膊同意的吧。”

徐母充耳不闻:“你是不是怕丢人呀?那你跟你同学商量商量,大家一起跑了不丢人。”

“恐怕不行。我同学一个比一个勇敢,这件事很难有商量的余地。”

“……”

徐以年又道:“况且没您想象中那么危险,副校长让我们这组跟着郁槐,他挺照顾我们的。”

“你怎么又和小郁……和郁槐碰上了?”徐母愣了愣,一不小心叫了以前的称呼,“这种情况对你对他都不好……”

徐母踌躇片刻,小心翼翼问:“他现在和以前,是不是不大一样了?”

徐以年没有立即回答。

他知道徐母在顾虑什么,分隔了五年,他和郁槐分手的方式又糟糕成那样,她会担心也是理所当然。

“郁槐没变。”他有些不好意思,但声音很坚定,“他……还是很好。”

“真的。”

“不是安慰,我怎么可能拿这种事情敷衍您。他还帮我疗伤了,我上周伤得特别严重……不是任务,您别急,是我自己去了竞技场……”

隔着虚掩的房门,郁槐静静站在门外听他说话。

按照约定,罗长老来自由港寻求帮助。除妖局的通缉令让长老院成为了众矢之的,走投无路的罗长老愿意说出跟许愿机和花衡景有关的秘密。想到徐以年才问过这方面的消息,他打算把人叫过来一起听。

到了房间外,徐以年正虚掩着房门打电话。和平时不同,徐以年在徐母面前表现得很是乖巧。郁槐原本想暂时离开,临走时却从男生口中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就像被钉在了原地,他再也没办法走开了。

在各种腥风血雨的传闻满天飞、连他自己都清楚自己和过去截然不同时,徐以年说他没变。

要是南栀和谢祁寒知道了徐以年的评价,大概会被这么天真的想法逗笑。

除了没变,他居然说他很好……

想起他经常对徐以年冷嘲热讽的,时不时还冒出一两个变态念头,郁槐难得反思了一下,自己的所作所为究竟担不担得起这声好。

好不容易说服了电话那端的徐母,徐以年和她告了别。他想去吹一下半湿的头发,有人在外面敲了敲房间门。

“谁?”徐以年直接道,“门没关,推吧。”

房门被从外推开。

或许是因为室内的光线,来人的神情被衬得很柔和:“有许愿机的线索,要不要过来听?”

徐以年立即应声:“要!”

许愿机的标记还牢牢扒在夏子珩身上,即使目前为止风平浪静,到底是个隐患;况且夏子珩不可能一辈子留在自由港。早上吃饭时碰见郁槐,徐以年特意问了问。没想到当晚线索就来了。

男生回答时眼睛亮亮的,郁槐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徐以年以为他是在嘲笑自己头发乱糟糟的还在滴水,不怎么友善地问:“你笑什么?你没有洗完澡的时候?”

听见这声质问,郁槐唇角的笑意不降反增,他不加掩饰地打量徐以年,忽然凑了上来。

他们的距离一下缩得很近,几乎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暗紫色的妖瞳一眨不眨,明目张胆地捕捉眼前人所有的反应。

整套动作侵略欲极盛,像是攻击。

徐以年硬生生稳住了脚步,没有后退。

他听见郁槐说:

“心情好,笑一下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