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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真被算计过的孩子大约就是和贵姬的那一双龙凤胎了,吉美人是当真想取那一双孩子的性命。

当下的叶美人,是第二个。

夏云姒并不关心叶美人的孩子能不能保住,倒很好奇是谁下的手。

吉美人对和贵姬下手并不值得奇怪,存着那般压抑已久的嫉妒,做出怎样恶毒的事都不稀奇。

可叶美人这回……

叶美人的性子令她横遭毒手也不稀奇,可她晌午时点镶银芽不过是突发奇想的举动,药就立刻通过尚食局下了进去,可见这人本事不小,眼线铺得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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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关皇嗣安危,无人敢小觑。

顺妃雷厉风行,听闻叶美人的胎暂时保住了之后,当即开始严审尚食局的宫女。

不过多时就有了结果,两名备膳的宫女不约而同地招出了同一人——与叶氏同住佳仪宫的新宫嫔裴氏。

裴氏是这一回的新宫嫔中位份最低的,封的从八品御女乃是大选可封的最低的位份,往下的采女与侍巾就是宫女得幸才可得的位份了。

她被从住处押出来,一并搜出的还有一只巴掌大的木匣,里面盛着褐色的药粉,恰与镶银芽中添的药粉对得上。

从宫人气势汹汹地杀进门起,她便已被惊着了,见了顺妃,她几是扑上去哭喊着争辩:“顺妃娘娘!不是……不是臣妾干的!臣妾从未见过这些东西!更不曾见过尚食局的宫女啊!”

顺妃冷淡地睇着她:“人证物证俱在,岂由你红口白牙地说不是。”

“真的不是臣妾!”裴氏连连摇头,泪如雨下,“臣妾是不喜欢叶美人,可是稚子无辜,臣妾万不会去毒害皇嗣!”

顺妃不再与她多言,睇了眼随来的嬷嬷,将裴氏交给她们去问话,身边的宫人们送进宫正司。

交给嬷嬷而不是交给宫正司,这是宫中不得不审嫔妃时惯用的法子,毕竟嬷嬷们都有本事,纵使不动刑也能问出话来。

当日傍晚,裴氏自尽。

夏云姒听言大惊:“既有嬷嬷看着,如何会让她自尽?”

小禄子回说:“听闻是趁嬷嬷们不备,撞了墙。血溅了一地。”

如此一自尽,便是“畏罪自尽”了。

于是在翌日天明时,太后便下旨废去了裴氏的位份;顺妃问责了那几个嬷嬷,看在岁数都大了的份上赏了顿板子,打发去了行宫。

而嫔妃自戕也是大罪,皇帝自是要按规矩问罪裴氏一家。

裴氏的父亲原也官职不高,便就此被革了职。裴氏的弟弟尚在京中官学念书,两日后也被逐出官学,回乡去了,自此算是断了仕途。

一场事端便这样来势汹汹、去也汹汹,佳仪宫中一时自是人人自危,余下三位宫嫔连叶氏的不是都不敢说了。

而险些失子的叶氏似乎也收敛了些,不再倚仗孩子在宫里兴风作浪,也不再去争吃喝或珍宝,安静下来,闷声养胎。

这令人紧张的安静一直持续到腊月中旬,宁沅这一个月不必再读书,难得地松快了一番。

和昭容带着一双孩子一起到延芳殿与夏云姒叙旧,两个人说着话,宁沅便带着一双弟妹去了西配殿,颇有兴致地哄他们玩。

不多时,忽闻女子低低的哭声,宁沅下意识以为是昕芝在哭,扭头看去,却见妹妹明明正坐在床上傻乐。

他便循声又看了看,就见一身影呜咽着穿过正殿,往夏云姒的寝殿去了。

“这是怎么了?”殿中,夏云姒乍见赵才人这样过来,也是一愕。和昭容忙招呼她:“快坐。大冷的天哭什么,一刮风脸都要皴了。”

赵月瑶原没料到和昭容也在,莽莽撞撞地进来才看见她,局促一福:“昭容娘娘安。”

和昭容又说了一遍:“快坐,坐下慢慢说。”

赵月瑶这才依言落了座,莺时用温水投了湿帕子来给她净脸,她接到手里细细地擦净,却又有新的眼泪止不住地落下来。

夏云姒由着她缓了缓,温声询问:“究竟怎么了?”

赵月瑶抽噎道:“叶美人……叶美人打从那事之后,一直憋着口气。又记恨我们与裴氏交好,今日终是寻了些小错处,找了我们的麻烦。”

赵月瑶说的“小错处”,就是佳仪宫里的宫人嚼舌根让叶氏听见了。长日无聊,劳作又辛苦,宫人们自爱说些有的没的,没人能堵住他们的嘴,左不过罚一顿便了了。

叶氏却借此找了三位同住宫嫔的麻烦,说都是她们挑唆。

其中有个尹淑女,位份低、从前又与裴氏最为交好,竟被叶美人按在院中掌掴,位份稍高一阶的经娥郑氏也被罚跪。

唯独赵月瑶只比叶美人低上半品,她才不太敢动。赵月瑶便索性避出了佳仪宫,不理会这些事情。可出了宫门,方才叶氏凶神恶煞的画面却反倒愈发清晰,她一遍一遍地想,倒把自己给吓哭了。

“这真是……成何体统!”和昭容一脸惊诧,“事情早都过去了,裴氏没了性命、更牵连了那许多人,她怎么还没完没了的?”

就算她不甘心,也轮不到她一个小小美人掌掴宫嫔。

说罢看看夏云姒,与她商量:“我们陪才人去见一见顺妃娘娘?”

夏云姒想着那件事的结果,凝神忖度半晌,却道:“才人随我去紫宸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