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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遇要他抄的,是一份断绝关系声明,时间日期还是从他给陆娇改年龄那天开始。

上面内容更明晃晃表明了是他先不要陆娇这个女儿。

这东西在法律上或许没什么效力,但只要陆娇把这份东西拿出来或者登报,他再不能在人前骂陆娇不孝,不认他。

以后她的一切,他也再难沾到。

陆正海第一个反应就是不愿意,但他头刚抬起来,就见顾遇手里晃着一把瑞士刀,嘴角噙着冷笑道:

“我当然不会杀你了,杀人犯法,你这渣渣还不值得我拿命陪你。”

顾遇说着,蹲下身,看着陆正海满头大汗的样子,又冷笑一声:

“但是这年头,想让一个人神不知鬼不觉消失的方法很多是不是?”

“我十几岁就外面混着了,听说过很多方法,刚才打你很痛,但你又喊不出来哪里痛是不是?”

“那都不算什么,听说过一种打人手法吗?当时一点感觉没有,但几个月之后就会在某个夜里无声无息断气,就算法医诊断,也看不出什么名堂。”

“这是香江那边某些帮派惩治叛徒用的,你想不想试试?”

顾遇声音低轻,像在陈述一个小故事,却听得人无端胆寒,再看他熟稔玩晃着手里的瑞士刀,锋利刀尖折射密林高处的光,寒光刺眼。

陆正海心随着那一闪一闪的寒光急跳乱颤,在顾遇下一瞬眸光扫向他时,他心一个急速,冲口道:“我抄!”

——

陆娇这边挂完电话,心里忽然有些心神不定,她先前和大姨他们说顾遇有分寸,是基于上辈子顾遇也出面处理过陆正海闹事。

但她刚才和顾遇通电话,她突然意识到,这辈子顾遇和上辈子顾遇的区别,上辈子的他经历过很多事,顾忌多,处事手段更温和,就算有什么,也只暗着来。

像今天这样当众卸下巴的举动他不会做。

这辈子顾遇却没经历那些,他那身闯出来的胆气还在,他或许不会冲动,就怕他手段过重,出岔子。

心里不安,陆娇却没在叶军山叶岺面前表现出来,她挂掉电话笑着和他们道:“没事,那人已经回海市,他等下就回来了。”

“那就好。”

听到陆正海回海市了,叶军山放下心,看陆娇脸色还算好,他犹豫一下,把最近得到的陆正海消息说了:

“姨爹先前有让人留意他那边,他和那个女人生的孩子,被他失手推没了,那女人恨他,把他所有钱财握在手里不给他了.....”

“他现在厂子已经关了,从那女人那拿不到钱,外面在到处借钱,不过他原来得意的时候没结交到朋友,还得罪一大把,没人帮他,他打电话来余暨过几回,想把当初给你的房子拿回去,做重头再来的本钱。”

“你们后面要是去海市再遇到,有个心里准备,三剩今天把他弄走,这边是三剩地盘,他可能不会来,但海市那边他认识几个人,难保不会再纠缠。”

叶军山说到这儿,心里微微叹息,他年轻时不是喜欢争抢性子,才把到公安局机会让出去分到保卫科,但现在才知道要护住孩子们,保卫科科长身份远远不够。

人情总是越用越少,就像陆正海那边,他厂子黄了以后,他就拿他没了法子。

或许,他该试一试,再去争取一些东西,他才四十七,也不算老。

“姨爹你是说他和解玉香的孩子没了?”

陆娇一怔,有些反应不过来。她先前打电话给陆正海找过麻烦,但她事情多,没具体留意他那边,今天她只当陆正海从哪里知道了她结婚消息,想拿一些好处才上门来闹,完全不知道陆正海那边出了那么些事。

他上辈子赚了那么些年的厂子已经黄了,最重要是陆正海和解玉香那孩子竟然没生下来......

陆娇还记得上辈子她去找陆正海时,那个想把她赶出家门,冲她扫射塑料子弹的小鬼。

因为是儿子,陆正海一直宠着,给宠坏了,奢靡成性还胆子大,什么都碰,什么都沾,十几岁的时候,已经成了个五毒俱全的人。

陆正海生意败落以后,他那些习性依旧还没改,从陆正海解玉香那儿弄不到钱以后,他想到了别的弄钱法子。

和几个刚从监狱出来的人四处爆头人抢劫,在做下几条人命以后,被黑吃黑没了。

最让人吃惊的是,黑吃黑他的对象是解玉香抛弃没要的那个大儿子,还是他主动走进派出所投的案。

解玉香因为这事直接精神失常了。

倒是不会再祸害那么多人了。

陆娇想到上辈子看到的那几个被爆头的受害者新闻,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

片刻,她微敛神,回道叶军山:“姨爹,我知道了,没事,我会注意的。”

“嗯,你心里有数就行。”人现在还在余暨,叶军山也没多说,他点点头道。

陆正海倒霉,陆娇喜闻乐见,因为这个,她原来对顾遇的那点隐忧都没了,他们才新婚,顾遇不会舍得丢下他们的大好日子。

想到晚上她就要在对面家里住,这边的衣裳和一些洗漱用品还没搬过去,趁顾遇还没回来,叶军山叶岺他们要午休,陆娇和家里人说一声,简单收拾了些常穿的衣裳和日用品,拎着箱子回了对面家里。

这次婚礼没在这边院子办,但因为是他们后面要住的地方,顾遇去小洋房那边前还是把这边收拾了下,还让两个放假在家的两个小的帮忙每天过来喂了活池里的鱼。

推开门进去,便见院子里柿子树挂的果已经红了,几盆兰花也开了,再小池里几条红鲤鱼游来游去,荡起池子里水波潋滟。

陆娇扫一眼院子,上了二楼本来该他们婚房的房间。

二楼房间都收拾布置好的,可能想着新婚喜庆,顾遇铺床用的床单被套和小洋房那边的一样,都是大红色的暗纹缎面被子。只是小洋房那边的是暗花,这边是暗纹鸳鸯的图案。

屋子里家具都是全新,没开窗,推开门有股木材味儿,陆娇进去开了窗通气,把自己的衣裳整理进衣柜,洗漱用品放去洗手台。看顾遇东西还没搬上来,左右这会儿没事,她也不困,又跑楼下去把顾遇的东西捣腾上来。

这一年来,注意穿着了,他衣柜里衣裳肉眼可见多起来,他平日还算喜欢整理的人,衣裳挂得都很整齐,只是好的差的都混在一起,色系也没理下,看起来不是很美观。

陆娇没一股脑给他搬上去,只挑他常穿的,还有她感觉还不错的整理上去。

衣裳整理完,陆娇闻见屋子里有股味儿,估计是天太热,家里不通风,睡过的床单汗臭了。

现在这小院已经是他们小家了,陆娇不能容忍酸臭,她赶紧去把床单被套扯了。

棉花被扯掉被套后难看,陆娇又去找新被套准备换上去,但她在衣柜里没找到另外的被套,注意到边上有一只红木箱子,以为被套放那里面,她过去打开了箱子,看到里面的东西,她微微一愣。

箱子里没有被套,只装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还有一件丝绒裙子。

陆娇看着箱子里叠得整齐的裙子,依稀记起她曾经有过一条裙,但被顾遇撕坏了,她第二天还为这个说了他一通,他为这事还伏低做小好一阵过。

不过那条裙子她记得他和她说过,已经扔了?

陆娇伸手拿起看了看,注意到上面从肩膀开到腰下的那个大口子,确实是她的那件。

“这人,留着这破衣裳干嘛。”陆娇哭笑不得一声,却在这时瞥见箱子里扣带断了的烟紫色小背心。

电光石火间,陆娇意识到什么,她伸手去箱子里翻了翻,里面大部分都是他和她说过的,不能再穿的衣物,还有几件是她穿过的,他的白衬衫,她弄脏了的......陆娇脸越翻越红。

这个不正经的。

啪得一声,陆娇盖上了箱子,站起身,突然听见门口响起一道清润低醇的男声:“在做什么?”

“你,你回来了?”像是干坏事被抓包,陆娇转身看向抱着一把花的顾遇,忽然脸烫支吾起来。

“嗯,回来了,把你定的花也取回来了。”

顾遇笑着回道陆娇,朝她样了样手里的一大捧花,注意到陆娇脸有些红,他不由走上前,伸手摸了摸她脸:“热吗?”

“唔,有些。”

陆娇视线躲闪应一声,也是见了鬼,有那样癖好的又不是她,她这个发现者却心虚脸热起来。

“你还没吃饭,我过去给你下碗面条?”

陆娇从他手里接过那捧花,轻舔一下唇,镇定下来,问起顾遇正事。

“嗯,家里就有面条,我等下自己去弄,不用去大姨他们那边,他们这会儿正在午休,别打扰他们。”

顾遇回一句,从兜里摸出一张纸递给陆娇:“这个给你。”

“这是什么?”

陆娇好奇问一声,接过纸打开,看见上面的内容,她愕然抬头:“这是你让陆正海写的?”

“嗯,”顾遇轻点点头。

“他以后不敢再出现在你面前了,就算出现,有这份东西,他也什么都做不了。”

顾遇说着,又低眸看向陆娇,手抚着她面颊:“中午气着没?我们不生他气,那种人不值得。”

“我知道,我没气着。”

他宠她护她的感觉实在好,陆娇心里暖融,她纤手抬起覆在他手背,笑一声,又低眸去看手上的纸。

“他怎么会写这个,你对他做什么了?打他了?”

顾遇默一瞬,片刻,他松开抚在她脸上的手,紧一下手掌,承认道:“嗯,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