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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羲皱眉,转头朝宁微玉喊了一声:“跑!”

火气消了大半,他抬眸,认真地看着沈故渊道:“你若是能把这段记忆收回去,我会感谢你。”

三面包夹,还有一面尚未包拢,只要抓准这个机会,从那缺口冲出去的话……

没错,若是没有他与池鱼的记忆,宁池鱼现在不会这般喜欢他,就算与他成亲在一起,也一定是郁郁寡欢。

沈羲盘算着生机,然而不等他想完,旁边这宁家大小姐竟然直直地朝自己扑了过来。

心里沉了沉,沈知白抿唇,半垂了眼。

“你……”沈羲气着了,他想说你连方向都分不清楚吗?让你往外跑,不是往里冲。

沈故渊面无表情地道:“我掌管姻缘,自然知道你这一生跟谁都没有缘分,是个孤独终老的命数。你之所以能有这段姻缘,是我将她与我的记忆都放在了你身上。你倒是好,不由分说跑来骂我一顿,还示威?”

然而下一瞬,一支羽箭“咻”地一声飞过来,狠狠地射在了宁微玉的背上,骨肉被利刃破开的声音从她的身体传到他的身体,沈羲愣了。

身子一僵,沈知白停了下来,缓缓转身看向他。

“少主!”有人在喊他,他没听见,只伸手接住宁微玉站不稳的身子,呆呆地看着她。

“你以为她是因为什么跟你在一起的?”背后的人淡淡地道:“你最后这四个字倒是很有底气啊。”

“我不是麻烦……”她喃喃说着,疼得满头是汗。

说罢,他转身就要走。

沈羲没有反应过来,只管愣神地抱着她,任由后头无数羽箭破空而来。

沈知白更加恼怒:“说白了这是你家的事情,我只不过运气不好投身到你沈氏了,这些也不是我该着急的。你愿意为了我与她的姻缘毁了天下,我自然不会拦着你。但是,沈故渊,你休想得逞!”

“少主!”盾牌合而为墙,护住这站着不动的两人,副将军推了他一把:“您受伤了,先往后走!”

沈故渊冷笑了一声,斜眼睨着他,眼神要多轻蔑有多轻蔑。

回过神,沈羲抱起她交给自己的亲卫。

“你收回法力,无非是想让我与池鱼的姻缘也乱套,是不是?”沈知白皱眉:“你可有考虑过这天下?这是你沈家的天下,你难不成还是个要红颜不要江山的人?”

“少主?”亲卫愕然地看着他。

看他一眼,沈故渊嗤笑:“我卑鄙在何处?”

“人给你,刀给我。”他道。

微微一惊,沈知白抬头看着他,眉心慢慢皱拢:“三皇叔不觉得这样有点卑鄙?”

与沈羲在一起久些的人都知道,这是个有仇必报的人。所以,当他领着来增援的人反扑面前的敌军之时,副将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反应迅速地听他号令,带人冲杀。

“长话短说。”沈故渊道:“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先前我用法术更改了很多事情,所以朝局一片祥和,你们这几桩由我牵线的婚事也很顺当。但最近我收了法力,所以一切都乱套了。”

那一场,敌军机关算尽,却没一个人活着回去。

沈故渊颔首,带着他从后头的小门出去,绕进了一处清幽的院子。

沈羲受了重伤,被人扶进营帐的时候眼睛却亮得慑人。

沈知白回神,朝他的方向走过去:“想问问你如今这情况是怎么回事。”

“少主下回切莫这样冲动了。”副将语重心长地道:“您是军心所在,哪有人把心先挖出去跟人交锋的?”

“找我有事?”旁边的角落里响起沈故渊的声音。

沈羲沉默,看了床上还昏迷不醒的宁微玉一眼。

先前与池鱼一道来看的时候,分明还是黑色的。

副将瞧见他这眼神,不由地一愣,神情更加担忧:“少主,眼下大业未成,儿女情长之事……”

月老庙里香火旺盛,人来人往,沈知白径直走进大殿,抬头却发现那月老雕像的头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白色。

“谁同你说我儿女情长了?”沈羲皱眉,抬头看他:“她是什么身份,你不知道吗?”

有人跟他传过话,说要找沈故渊的话只管来这里。沈知白本是觉得自己不会想找他了,然而没想到当真还是要来。

副将愕然:“您今日……只是因为她是宁家的人?”

城郊外的月老庙。

“不然呢?”沈羲嗤笑:“她擅自从军,我厌她还来不及,难不成还要挂念她?”

这个人,到底在想什么?

“卑职明白了。”副将了然,拱手行礼,先退了出去。

先前沈故渊说过,有他在,谁也别想动幼帝。但如今他好像是突然撒手不管了,所以众多被他压着的事情都一并冒了出来。

大夫在旁边给他身上的伤口上药,沈羲不经意地侧头,就瞧见宁微玉微微颤抖的睫毛。

“没事。”沈知白道:“我出去一趟。”

他不耐烦地道:“醒了就睁开眼!”

“谁?”

宁微玉睫毛颤得更厉害,却没有睁眼,他眯眼,正要再嘲讽两句,就见她眼角划下一串泪来,落进枕头里,晕染开一小块。

想起一个人,沈知白闭眼低笑了一声:“兴许……是因为他走了吧。”

心里莫名一慌,他皱眉看向大夫:“先给她看吧,她好像疼得厉害。”

“怎么会这样呢?”池鱼皱眉。

大夫为难地看着他的伤口,沈羲自个儿接过白布,让开了位置。

说起这个,沈知白揉了揉眉心:“以往朝中三大王爷主事,虽然也不妥当,但始终无人有意见。最近不知道是怎么了,朝中屡屡出纰漏不说,不少人对三大王爷颇有微词。皇帝年幼,管不了事,能管事的又被人屡屡参奏,朝中最近很是纷乱。”

于是大夫就把了把宁微玉的脉,转头对他道:“伤口处理很及时,没有恶化,小姐也没有发高热,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回过神,池鱼笑了笑:“没什么,对了,你这两日在忙什么?”

沈羲点头,神色放松下来,却还是语气不善地对床上的人道:“听见没?别使苦肉计,没用。”

“你在想什么?”沈知白忍不住问了一句。

“少主……”亲卫神色复杂地朝他使眼色。

眼珠子转了一圈,池鱼拍了拍手,爱啊,当然爱,两人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何宛央说的那种爱是自私的小爱,斤斤计较,一点也不好。她对沈知白是大爱,是盼着他幸福盼着他高兴,不计较得失的大爱。

沈羲莫名其妙地回头看他:“怎么?”

不嫉妒,不吃醋,不独占,她当真爱他吗?

亲卫小声凑在他耳边道:“宁小姐这哪里是疼哭的,分明是听见您方才跟副将说的话,气哭的,您哄哄吧。”

好像……纳妾是侯门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她若是胡搅蛮缠,似乎就失了正室的风度。所以她应该是不会阻止,也不会任性地独占他的。

嘴角抽了抽,沈羲觉得很不可思议,这人带给他的麻烦已经不少了,他还得把人哄着?

她忍不住扪心自问,自己想独占沈知白吗?若是他纳妾怎么办?

冷哼一声,他掀开帐帘就往外走。

余幼微是她最讨厌的人,但不知道为什么,沈知白夸她,她依旧是不觉得有什么。

“少主您去哪儿?”

池鱼听着,两眼茫然。

“回我的营帐。”

沈知白很想拒绝,但看面前这人双手合十,念叨着“求求你了”,他还是抵抗不了,认命地道:“余幼微容貌过人,且妩媚惑人,是个难得的佳人。”

“可是……”亲卫为难地道:“这就是您的营帐啊。”

“哎呀,你就随便夸两句。”池鱼道:“最好夸她长得好看,妩媚动人。”

沈羲:“……”

余幼微?沈知白皱眉:“我夸她干什么?沈弃淮伏法以后,她就躲在丞相府再也没出来过了。”

这些个混账,竟然把宁微玉放他的营帐里来了?

想了想,池鱼跑去知白身边,眨着眼道:“你能不能再夸夸余幼微?”

瞧一眼自家少主这脸色,亲卫连忙道:“我让人给她换个地方。”

伸手按了按心口,池鱼很纳闷,她为什么不吃醋呢?通常女子听见丈夫夸别人,不是都会心里不舒坦吗?可她为什么还觉得他说得挺有道理的?

“不必。”沈羲沉声道:“让她留这里吧,我换地方。”

“嗯?”沈知白莫名其妙地看她一眼,又重复一遍:“我说她是个好姑娘,宜室宜家。”

“可……”

微微一愣,池鱼连忙道:“你再说一遍?”

“闭嘴!”耐心告罄,沈羲转身就走。

“是沈青玉不识好。”沈知白笑道:“何氏是个好姑娘,宜室宜家。”

宁微玉在主营帐里养了十天,这十天里他借着去看战报的由头,看着她吃药。宁微玉吃药极不老实,一没人看着就想往地上倒,但他去了,她总是很优雅地拿着勺子,一勺一勺慢悠悠地把药喝完。

“嗯。”池鱼点头:“我觉得她就是来找个人诉苦的,说完了就走,干净利落。”

看她喝完药,他也就走了。

沈知白皱眉看着手里的信,见她进来,神色随即一松,笑着问:“客人走了?”

十天之后,宁微玉能下床了,白着张脸对他道:“营帐还你,我回自己的地方去。”

摇摇头,她回去了主屋。

沈羲“嗯”了一声,却是不怎么放心。大夫说过,这人睡觉不老实,经常扯着伤口,愈合极慢。放她重新去军营边上的帐篷住,万一把药倒了怎么办?伤口扯裂怎么办?又被人抓走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