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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仙?”瞧见他,池鱼连忙止住了动作,上下打量他一眼:“您这是怎么了?”

郑嬷嬷和郝厨子苏铭三人缩在角落的结界里,瞪大眼看着自家主子捏着个香囊。

然而,眼角余光好像瞥见了一个人。

“他不是向来不喜欢身上有饰品吗?”郝厨子低声道:“这挂个娘里娘气的香囊是什么意思?”

这谁高兴得起来啊?池鱼哼了一声,但看他这一双深情的眼眸,她也没能当真生气,软下来就打算靠去他怀里。

郑嬷嬷伸手就打了他的脑袋一下:“你傻啊?仔细看看那是什么!”

“别生气。”沈知白连忙拉住她的袖子,眼里满是柔情:“我只是想让你高兴些。”

眯着眼仔细看了看,郝厨子很不理解:“还是个香囊啊。”

气得将棋子一扔,池鱼道:“我不同你下了!”

苏铭就机灵多了,恍然大悟道:“那件衣裳上剪下来的!”

沈知白有些尴尬地抬袖:“这么明显吗?”

“什么衣裳?”郝厨子还是不明白。

沈故渊从外头进来的时候,就听得池鱼恼怒地道:“你怎么总是让我?”

苏铭比划道:“先前池鱼姑娘不是送了主子一件衣裳吗?大多是郑嬷嬷代劳的,独独那一对鸳鸯是池鱼姑娘自己绣的,主子后来把那衣裳剪烂,让我拿去扔了。我拿的时候就很好奇,因为剪的形状有些奇怪。抖开看了看,就少了那对鸳鸯。”

池鱼一大早起来就和沈知白一起在院子里下棋,沈知白一身白衣,她一身白底绣红的罗裙,两人看起来神仙眷侣,般配得很。

郑嬷嬷给了他个赞赏的眼神:“没错。”

静亲王府。

郝厨子脸都皱一块儿了:“那他现在戴着……”

郑嬷嬷沉默地看着他施法,几次想张嘴都忍了,看着自家主子那越皱越紧的眉头,忍不住暗骂,人在身边不会好好哄,现在人不在身边还是不会好好哄,这种场面就该让池鱼丫头来看着啊,一个人躲这儿默默地做,谁会感动啊?

“对啊,现在戴着池鱼姑娘也不会知道他的心意了,所以白搭。”郑嬷嬷幸灾乐祸地拍了拍手。

“我有分寸。”沈故渊拂袖,一片柔光便笼在了卷宗库四周。

窗边立着人回头,眼神凉凉地看了过来:“你们很闲?”

“您……”郑嬷嬷无奈了:“您就算急着补偿,也不能胡来,万一法力耗尽,会损真元的!”

糟了!三人头皮一凉,立马想开溜!

抬着眼皮,沈故渊很理所应当地反问:“不然呢?”

然而,沈故渊反应比他们快,伸手就破了三人的结界,看着三个人滚出来,神色阴冷得如地狱阎罗。

郑嬷嬷气得笑了出来:“有您这样做事的吗?在凡间本就不应大量使用法术,您用了还不算,还用往昔镜,用完往昔镜也不算完,还要移形进宫。现在您要做什么?用法术改卷宗?”

“主子!”郑嬷嬷立马跪正,一本正经地道:“老身不是来看您笑话的。”

“做事。”沈故渊回答她两个字,简单明了。

“哦?”沈故渊嘲弄地勾唇:“那你是来看月亮的?”

郑嬷嬷焦急地摇头:“您这是疯了吗?大量消耗修为做什么?”

“是……啊不是。”郑嬷嬷连忙道:“老身是来帮您的!”

脚步停下,沈故渊回头看她。

郑嬷嬷可真不愧是月宫里睁眼说瞎话第一人啊,瞧这随机应变的能力,看得苏铭和郝厨子自叹弗如。

沈故渊跨进了宗正卷宗库,身后郑嬷嬷急忙忙地跟过来:“主子!”

沈故渊往软榻上一坐,冷声道:“我不想听你说话,你能帮,那你就去帮,有用我就饶了你,没用你就自己看着办吧。”

大大地松了口气,池鱼笑着点头:“好!”

舌灿莲花的机会都不给一个?郑嬷嬷心虚地低头:“是……”

“没有,我不会生你的气。”轻轻叹息,他道:“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我等着。”

苏铭和郝厨子幸灾乐祸地看着她退了出去,正笑她说不上话呢,冷不防就觉得眼前光线一暗。

“怎么了?”池鱼小心翼翼地问:“你生气了?”

“你们两个。”沈故渊居高临下地睨着他们,扯着嘴角勾了个弧度。

沈知白沉默,眼帘半垂,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

两人笑不出来了。

“……你别误会。”池鱼连忙道:“我不是偏袒他,只是我想跟你说他的确是值得人相信的,不信就等他些时候。”

夜幕降临,池鱼在床上已经入睡,沈知白躺在软榻上,有些出神。

被她这极快的反驳给震了震,沈知白呆呆地看着她。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池鱼和自己之间隔着点什么。看似很亲近,但始终靠不拢。这两日有那个大仙捣乱,他竟然觉得心慌。

“不会的。”池鱼立马反驳,沈故渊要是在这方面别有所图的话,今日进皇宫就该手刃了幼帝,反正对他来说来来去去也不会被人发现。

没错,就是心慌,即便池鱼已经是他的妻子了,他却还是觉得她不属于自己。

“白发是沈氏皇族特有的发色。”沈知白道:“这人弄了一头白发,气势还不小,行踪又神秘,我担心他别有所图。”

是没有圆房的缘故吗?

池鱼顿了顿,摇头:“他只说他是大仙,别的一概没说。”

想着想着,他打了个呵欠。

沈知白摇头:“别的不说,这个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你知道吗?”

嘴巴张开的时候,有一滴晶莹的水珠从空中划过,落进了他的嘴里。

“那是你没看过他怎么办事的,才会这样说。”池鱼道:“我和叶凛城都看过,他值得我相信。”

沈知白毫无察觉,很快陷入了梦境。

哭笑不得,沈知白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无奈地道:“池鱼,那人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的人,你还信他?”

梦里他穿着铠甲,站在一个很昏暗的房间里。面前坐着一个同样穿着铠甲的人,看不清面貌。

“你看见的那个红衣白发的大仙。”池鱼道:“他办事一向靠谱。”

他听见自己开口问:“你当真要这样做?”

沈知白有些意外地侧头看她:“交给谁了?”

那人沉声回答:“除了这样,你能告诉我另一条生路吗?”

池鱼微微皱眉,转念一想,又松了眉头:“这件事不用你操心,我交给别人去办了。”

“她会很疼。”

沈知白拉她在自己身边坐下,有些惆怅地道:“我这回出去一共得了三个人的口供,还有些零碎的收据,本想着得了父王的允许,便可以专程去一趟宁王府,查一查这削功勋的事情。但是没想到……今日打草惊蛇,这些东西怕是都会变成废纸。”

“留在我身边更疼,不是吗?”那人苦笑:“我放她自由,成全你们,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池鱼已经铺好了床,凑过去看了一眼,问:“你在做什么?”

桌上放着个小盒子,精巧非常,像是装着什么极为贵重的东西。他伸手将那盒子揣进了怀里,转身离开。

沈知白坐在王府里,看着自己上回呈给父王的东西,愁眉难解。

黑暗变成了雪白,转眼间,他站在了一片白茫茫的雪地上,远处是高高的城墙,城墙上站着的,不是士兵,而是一群衣着华贵的人,像是来围观什么重要的事情一般。

没人帮他,那他自己来好了。以前没处理好的蛛丝马迹,现在大不了再处理一遍便是。

有一抹红色的影子朝他缓缓走了过来,他心口一跳,策马就去迎。

沈万千见拦不住了,便只能悻悻拱手:“恭送王爷。”

然而,还没来得及走过去,城门口站着的那个穿着铠甲的人,一箭射穿了红色影子的背心。

拂开他的手,忠亲王大步往外走。

不……

“话不能这么说啊。”忠勇侯皱眉:“我这现在日子过得好好的,凭什么要被他们拖下水啊?”

他听见自己在心里嘶喊,声音凄厉,嘴巴却没能帮着喊出来。

好笑地看着他,忠亲王道:“莫说你现在没有被告,就算是被告了,拿出证据坐实了,也至多不过是德行有失,罪不至死。”

那抹影子倒下去了,城墙上一片欢呼声,身着铠甲的人缓缓扔了弓箭,苦笑一声,转身回城。

“王爷!”忠勇侯连忙拦住他:“咱们可是一条船上的人,您不能见死不救吧?”

他连忙跑过去,将那女子抱起来。

忠亲王起身,拂了拂衣袖道:“我还得回去吃饭呢,家里女儿女婿都等着,就先告辞了。”

红色的血浸透了白色的雪,他心口疼得厉害,也不敢拔箭,抱着她便往回跑。

“王爷。”他扭头看向忠亲王,起身拱手:“王爷可有什么法子能拉我一把?”

在跑的路上他还在想,为什么会做这么奇怪的梦呢?他又为什么这么难过?

当时他改战报收买人与他同仇敌忾,好像做得也不是很干净,若真要找,说不定当真被人给找到把柄了。

眼前风景一转,他怀里抱着的人没了,他惊慌抬头,就看见一个牌匾——仁善王府。

忠亲王笑而不语,忠勇侯自己念叨着,也觉得不太对劲了。

这是什么府邸?脑子里骤然像是被打开了堵住的塞子,无数记忆喷涌而出,疼得他大叫了一声。

“就凭他?”沈万千哼笑:“他凭什么告我?就因为一桩旧事?宁王骨头都死脆了,他现在来说我进谗言害忠良,可笑不可笑?宁王至多不过少了点功勋,还不是死在王爷之位上的?”

“知白?”

“但他现在手里似乎当真有你的把柄。”忠亲王道:“要不是今日池鱼丫头尚算有理智,你怕是要吃一记御状。”

谁在喊他?沈知白痛苦地抬头,就见那仁善王府里走出一对人来,前头转着红鲤裙的姑娘活泼可爱,后头站着个红衣白发的高大男人。姑娘低下头来皱眉看着他,歪着脑袋问:“小侯爷,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