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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久生情啊,没有什么情感是日子里生不出来的,要是生不出来,那就再多点日子即可。

所幸,他们两人是在一起过的,就算什么都没有了,也还有彼此。

她也的确能感觉到沈羲的变化,从一开始的骂她吼她赶她,到后来的容忍她习惯她,甚至有时候她生病了,还会关心她两句了。

新朝立,定为凉。羲号太祖,规法度,通货币,万民归心。

常有人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宁微玉觉得,自己陪他四处征战多年,就算是个木头,也会被她融化的。

宁微玉成了贵妃,立于皇后梁氏之下。她觉得挺开心的,只要能和沈羲在一起,名分没什么要紧。

宁微玉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等他,等他上战场回来,递帕子给他擦血,等他看完战报,跟她说两句话,也等他一觉醒来,好有机会凑上去给他送早膳。

然而,她没有想到的是,她开心了,有人却不开心了。

沈羲是不耐烦的,但常年有这么一个人在眼皮子底下晃悠,加之对自己是在是好得没话说,沈羲对她的态度好了那么一丁点,至少,不会把她扔出营帐了。

第一次怀了身孕,她被人陷害,捉奸在床,宁微玉慌张地看向沈羲:“我没有!”

十八岁的少年,披着铠甲杀了无数的人,也鲜少尝过温暖,自然是拒人千里的暴躁性子。宁微玉变着法儿地想见他,不惜以女儿之身跟随大军远征,他饿了就给他送饭菜,他冷了就给他绣披风,他累了就偷偷躲在一旁看他睡觉。

沈羲看着床上昏过去的白若,忍耐着让太医给她诊断,得出的却是和侍寝册子对不上的身孕月份。

羲年少成名,战功赫赫,其父沈湳甚重之,使其南征北战,于乱世之中立一方之地。

“这就是你说的……想给我生个孩子?”沈羲双眼血红地问她。

……

宁微玉摇头,脸色苍白:“你要相信我!”

“不曾有。”他坐直身子,皱眉看着面前的人笑起来的眼,眯眼道:“但就算要有,也绝对不会是姑娘这般的。”

“我只相信证据。”沈羲扯过侍寝册子狠狠摔在她身边:“你怎么还是跟当年一样不要脸?!”

那一天,年少成名的左将军沈羲,被宁家的小姐一句话惊得差点摔了马。

宁微玉傻眼了,被关在宫里十日,等来了一碗黑漆漆的药汤。

然而,这张脸上的樱唇微张,说的却是:“将军安好,敢问可有家室?”

“陛下说了,喝了这个,您依旧是贵妃娘娘。”内侍恭敬地道。

沈羲垂眼,瞧见的就是一张看起来很温柔端庄的脸。

“他还是不相信我?”微玉低笑。

少年的马正要前行,冷不防被一抹冲出来的嫩黄色给挡了道。

“娘娘想开些。”内侍道:“换做别人,这一碗汤药的机会都是不会有的。”

“哎,小姐……”

“哈哈哈。”宁微玉点头,颤抖着手接过药碗,一饮而尽:“谢主隆恩!”

说着,又轻哼一声:“这回,我才不要听他的!”

太祖登位仍守宽厚之心,时贵妃小产,性情大变,太祖不责半句,反呵护备至,时令宫人搜寻民间趣物以博笑。用情至深,乃天下人所道也。

一身嫩黄绸裙的少女扁了嘴,不高兴地道:“我爹岂止是不喜欢武夫啊,还不喜欢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按他的想法,天下没一个能给我当夫婿的人。”

池鱼看着看着,眼泪“啪嗒”一声就落在了竹简上。

“那是沈家的左将军。”旁边有丫鬟掩着嘴小声道:“好看是好看,武功也不俗,但老爷是不会允您嫁武夫的。”

“好端端的,哭什么?”叶凛城皱眉:“看个传记还感动了?”

锦带束腰,铁冠拢发,英气逼人的少年在阳光下翻身上马,飞扬起来的白色衣角晃花了她的眼。

回过神,池鱼摇头:“不是,我好像看见了很多这传记里没写的东西。”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名字,池鱼就觉得心口疼,伸手抚上那竹简上的字,脑海里不知怎么的就有画面跳出来。

那怎么可能?沈知白凑过去看了一眼,挑眉:“女儿家就对这些个情爱最有兴趣,不过与那贵妃的事情,本纪里没写太多,你要是想看,这边倒是有贵妃的传记。”

沈羲者,开国太祖也,其生时天下为乱,长于宗府,习于太学,十七而承左将军之位……

池鱼连忙伸手:“给我看看。”

伸手拿下这卷宗,池鱼寻了位置坐下,认认真真地翻看起来。

贵妃的传记就没帝王那么严肃了,宗正府里还存着不少野史,说是野史,其实也就是不能名正言顺进入历史的事实,被当戏言写成了几大卷。

《太祖本纪》

池鱼小心翼翼地翻开,怔然地看着。

宗正府很快到了,池鱼跟在沈知白后头,很是乖巧地把该做的礼节都做了,也在文书上登记好,然后才提着裙子进了书库。

宁贵妃在后宫的处境很不好,小产之后脾气古怪,被皇后责罚多次,皇帝也并未责备皇后,只是给她送去些东西弥补。过了两年,宁贵妃再怀一子,平平安安地生下之后,就出家为尼了。

他觉得有问题,但实在说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没有人能想到荣华富贵都有的贵妃为什么要出家,沈羲坐在她的宫殿里,捏着拳头问她:“当尼姑比陪在朕身边好?”

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看见这个女人的时候,她瞧着年岁不大,那一双眼里的戒备可是不少,显然是经历过不少的折磨,也曾心如死灰,要不然一个十几岁的少女,眼神是不会那么灰暗疏离的。可如今她分明经历得更多,却像是这大半年都白活了一样,所有东西都被扫得干干净净。

“是呀。”宁微玉笑眯眯地点头:“山上清净,也没那么多纷争。”

叶凛城神色复杂地看着,总觉得面前这个宁池鱼眼里已经没了那么多的心事和疼痛,干净得像无人的雪地,但……也空洞了些。

“你……”沈羲沉怒:“你曾说过只要能陪在我身边,什么也不要。”

“好啊。”池鱼朝他一笑,乖巧又动人。

“是。”宁微玉抬眼看他:“我除了你什么都不想要,但……你想要的东西太多了。”

沈知白宠溺地看着她道:“等会回来的时候,我陪你散步。”

沈羲一顿。

池鱼眨巴着眼看着车帘外头的街道,心情不错地道:“我好像从来没有好好看过这京城。”

“你想补偿皇后,想平衡后宫,想要天下太平,想要盛世之治。而我,只不过是你无聊的时候可以逗弄两下的宠物罢了。”心平气和地笑了笑,宁微玉道:“我从前很喜欢你,喜欢得愿意跟你去天涯海角,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顾,然而现在,我觉得,你对我来说好像没那么重要了。”

说是这么说,他却还是跟着这夫妻二人往外走。

心口钝痛,沈羲垂眸:“如果是因为之前的事情……”

叶凛城闭眼:“沈故渊那心狠手辣的人不在,没人能把老子送进去。”

“之前的事情怎么了?”宁微玉淡淡地道:“我孩子没了,白若也被你流放了,你还要继续抓着不放吗?”

“嗯。”沈知白点头,站起来道:“这件事我早答应她了,一直不得空,今日有机会,不如就一道去看看吧,也省得你擅闯,又要被抓进大牢几日。”

“……”

“因为最近做梦常常梦见太祖。”池鱼老实地道:“所以打算过去查查,看太祖到底有些什么故事,反正在府里闲着也是闲着。”

“这宫里没意思。”抬头看了看四方的天,宁微玉道:“你也很没意思。”

“你去干什么?”

骤疼之下就是暴怒,沈羲咬牙,抓着她的手腕道:“朕是帝王,朕不准你走,你就走不了!”

“正好。”池鱼道:“我也要去那里。”

宁微玉皱眉看他:“何必非要闹得难看,你要的皇子我生了,我该做的也就算做完了,一别两宽不好吗?”

他现在脑子有点乱,觉得所有人都在跟他开玩笑,但宗正衙门里的卷宗是不会开玩笑的,沈故渊是皇室,只要有过这么一个人,卷宗上一定会有记载。

不好!沈羲眯眼:“你这辈子,都休想摆脱我!”

叶凛城闭眼:“我觉得我去宗正衙门看一眼更实在。”

“那好。”宁微玉道:“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你今天有点奇怪。”池鱼看了看他:“要不要找个大夫来看看?”

宁贵妃与外戚勾结,开始为乱朝政,犯下种种死罪,然而皇帝视而不见,一力压下朝臣奏折,再回去后宫狠狠地惩罚她。

叶凛城:“……”

“你非得这样吗?”他红着眼睛咬上她的脖颈。

池鱼皱眉:“不是知白吗?”

宁微玉红着眼望着帐顶道:“是你非要这样,不能同生,那就共死吧,我会毁了你的。”

“那谁揭穿的孝亲王的真面目?”

沈羲死死捏着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然而这人却一眼都没看他,仿佛一具木偶,任由他摆弄。

沈知白道:“我和赵饮马赵统领啊。”

没关系,他觉得,她心里有气,哪怕是拿江山来玩,他也陪她,反正她玩不过他,小打小闹的,就当给她泄愤了。

“没有沈故渊的话。”他皱眉:“秋收的贪污之案是谁查的?”

然而他没有想到,皇城当真有要被破的这一天。

叶凛城迷茫了,这两人没必要跟他开这种玩笑,而且这神情也不像作伪,而是当真是不记得有沈故渊这么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