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成全你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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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很热闹,沈故渊站在原地看着那队伍里的花轿顶子,眼里最后一点春花秋草也被寒风吹了个干净。
“我是不是有点自私?”遇见叶凛城的时候,他问了这么一句,低声喃喃道:“明知道她其实不是心甘情愿的,为了想和她在一起,也装聋作哑地要成这婚事。”
宁池鱼今日盖了盖头,什么也看不见,所以不知道他戴了一个香囊,那香囊是红色的,上头是她亲手绣的鸳鸯。
沈知白没有去问宁池鱼是不是在哭,也没有问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她想成亲的话,那便成吧,至少能圆她一个心愿,也能圆他一个心愿。
“你是谁?那么大的火,你是怎么救我出来的?”
“啪”地一声响,听得他心口骤疼。
“谢谢您,从未有人像您一样在意我、护着我。”
然而,步子的速度还是没有东西下落的速度快,他耳力好,在即将跨出院子的一瞬间,还是听见了有水珠砸在“落泪”琴身上的声音。
“你别走,我知道你肯定是想借机走了,你别走……”
他没敢再回头看她,步子迈得很快,几乎是自欺欺人地要觉得她是真心想嫁他的。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明白得太晚,还望师父莫要怪罪。”
说罢转身:“我这就回去准备。”
……
一声琴音,宁池鱼眼睛一眨,眼眶又红了。他赶在她开口之前伸手捂住她的嘴,勾唇道:“别的都不要说了,也千万别哭,嫁给我可是件荣幸的事情。”
“咚——咚——”心口的跳动很清晰,沈故渊伸手,死死地按住,脸色难看极了。
他无奈地耸肩,伸手去拨了一下琴弦:“和你一样,有什么办法?”
“您想走了吗?”郑嬷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池鱼笑着看着他,说:“你可真傻。”
沈故渊回头,就看见她一张脸带怒含怨:“要走您快走吧,老身要留些时日。”
然而,看一眼她那绷得紧紧的下颔,他妥协了,低笑道:“好,你想做什么,我都陪着你。婚事谈妥了,你打算什么时候过门?”
不明所以地看着她,沈故渊抿唇:“你不回月宫?”
有,沈知白很想回答她,是有的,那么欢快的曲子他却听得心疼,这不是在难过,是在干什么?
“不回!”郑嬷嬷道:“老身想了一下,还是这红尘里舒坦。”
“都说琴能表心。”弹完,她笑眯眯地抬头看他:“你听,我有难过吗?”
“荒谬。”沈故渊眯眼:“你能舍下你那几百年的修为,当一个凡人?”
然后,她就给他弹了一首欢快的曲子,用的是他送的“泪落”。
“修为有什么了不起,自己过得舒心就行了。”郑嬷嬷不服气地看着他,又看了看远处的迎亲队伍,跺脚道:“这种事老身都看得明白,您白瞎了修为那么高,怎么就不懂呢?不如怜取眼前人啊!”
“你怎么也是这个眼神?”池鱼无奈地叉腰:“叶凛城用这种眼神看我好几天了,我没病,真的。”
“又在说什么疯话。”挥开她回府,沈故渊道:“她与我之间缘分再深也只是个凡人,我有我自己的事情要做。”
他怔愣地走过去,看着她那平静的眉眼,一度怀疑她是不是中了邪。
“难不成您觉得前世的姻缘,比今生的相伴还重要?”郑嬷嬷焦急地伸手拦住他,大着胆子抬头看着他道:“现在回头还有机会,不然您当真会后悔。”
“小侯爷。”她道:“你怎么来了?婚事谈完了吗?”
停下步子,沈故渊看着她道:“要么,你告诉我我的前世到底是怎么回事,要么,你给我让开。”
他听说过她在养病,也听说这几日她心情不好,所以去的时候,还带了甜点。然而池鱼站在院子里的梅花树下,听见他的步子回过头来,一张脸竟然是笑着的。
“不行!”郑嬷嬷坚决地说着,步子却还是被他逼得节节后退,忍不住左右找寻帮手:“苏铭,苏铭!”
宁池鱼为什么会允这桩婚事呢?沈知白觉得不可思议,当即就去找了她。
“别叫了。”沈故渊道:“他先一步回月宫了。”
“自然是她的意思,不然我也不会来跑一趟。”沈故渊道:“她允了,我才来找你点头。”
这个死小子!郑嬷嬷气不打一处来,眼睁睁地看着自家主子越过自己,往主屋的方向走。
“这是您一个人的意思,还是池鱼的意思?”
苏铭竟然敢提前回月宫?主子都还没动身,他疯了么?郑嬷嬷叹了口气,咬牙想了想,转头就往静亲王府跑。
沈故渊眼里半分笑意也没有,不像来谈喜事,倒像是遇见了丧事似的,冷淡地道:“你只要好生对她,我就舍得。”
沈故渊回了主屋布下结界,祭出红线,开始施法打开通往月宫的门。
“皇叔当真舍得把池鱼嫁给我?”他问了一句。
上一次他施法很慢,再加上任务未完,所以辛苦了几个时辰也依旧没能回去。但今日倒是顺畅,一个时辰不到,门便开了。
与池鱼的婚事,是沈故渊去静亲王府谈的,他当时就坐在三皇叔对面的位置,看着他那张无波无澜的脸。
泛着白光的大门打开,那头就有调笑的声音传过来:“还说是什么不畏天不怕命数的神仙,这不,还不是屈服于天规,老老实实地做完该做的事情才回来?”
狱卒的动作极快,一溜烟地就将她拖拽了下去,沈知白揉了揉耳朵,起身往外走。
沈故渊勾唇,嘲讽之意溢满眼角眉梢,最后看了一眼身后,抬脚便跨了进去。
“放开我,放开我!”余幼微惊叫:“我不要在牢里待二十年——”
仁善王府的景物在眼前消失殆尽,白光过后,四处都是仙花神草。
“是!”
沈故渊一身红袍骤然飞得极为宽大,白发也生了三丈长,拖曳在地上,跟着他的步子,缓缓往白玉阶上蜿蜒。
“放肆!”沈知白沉声道:“公堂审案,自然是亲属回避,卷宗本侯会尽快呈交圣上,来人,将她带下去。”
“恭喜月神历劫归来。”月宫的小仙站在门口笑眯眯地迎着他。
“你……”余幼微慌了,左右看了看,喊道:“我要见我爹!”
一眼没看,沈故渊径直往里头走。
杨清袖严肃地拱手道:“知白小侯爷乃李大学士都夸赞的熟读律法之人,量刑定然是严格按照案情和律法来的,所言也是属实,没有不当之处。”
方才开门时候那个调笑的声音跟了上来,戏谑地道:“太惨了,我等在天上看着都替您着急,那姑娘多痴情啊,您竟然当真舍得。”
说着,又朝旁边的杨廷尉求救:“大人,你们监审之人,难不成就看着他胡乱判案?”
“闭嘴。”扫了四周一眼,沈故渊道:“我劫数已完,还不把这周围的门都打开?”
二十年?余幼微吓了一跳,瞪着上头的沈知白道:“你这是公报私仇!”
先前就说过的,他劫数历完回来,便是名正言顺的月老,这月宫里的每一处门,都得对他敞开。
沈知白正在审她的案子,本是想着关了这么久了,也没什么确凿的证据,不如就打算看在丞相的面子上,轻判个一两年也就罢了。然而,一听这话,他冷笑两声:“余小姐还是关心关心自个儿吧,私放死囚,没有沈弃淮挟持你的证据,你就是二十年的牢狱之灾!”
包括藏着水月镜的那间屋子的门。
但尚在大牢里的余幼微很不高兴,阴阳怪气地道:“她不是喜欢她师父吗?怎么一转眼又要嫁给别人了?”
……
满朝文武自然是上赶着去道贺的,皇族宗室颇为忌惮,但也无话可说,纷纷送去贺礼。
池鱼安安静静地拜了堂,坐在洞房里,等着夜晚的到来。
这消息传得飞快,短短几天,连街边要饭的叫花子都听闻了。
沈知白很体贴,怕她饿着,在房里备了很多吃食,只是,她一点胃口也没有,看着眼前这一片红色,只觉得想睡觉。
静亲王府和仁善王府要联姻了。
幸好,沈知白也没让她等太久,半下午的时候,便进了洞房,与她行礼。
衣摆翻飞,从门口消失不见,沈故渊微微皱眉,深深地看着外头那空荡荡的庭院。
“忙完了?”池鱼低声问他。
沈故渊没有出声,也没有让她退下,然而这回宁池鱼自觉得很,后退两步,转身就走。
沈知白笑道:“外头一堆宾客,想灌醉我的可不少,我假装醉酒,就先溜来了你这里。”
“那我就等着师父的消息了。”池鱼屈膝,朝他行了个礼。
“你倒是聪明。”池鱼夸了他一句,然后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收回手,沈故渊移开视线看向别处:“也好。”
气氛有点尴尬,喜娘连忙让他们揭盖头、结发、喝交杯酒,结过衣角之后,喜娘们都退了下去,沈知白侧头,看了微笑着的池鱼一眼。
“不必。”池鱼依旧退后一步,认真地道:“我总不能一句真话都不对沈知白讲。”
“你在笑什么?”
“那。”阖眼抬手,沈故渊伸了手到她面前:“你的身子,还要不要……”
“嗯?”池鱼挑眉:“新娘子应该笑啊,喜娘说的。”
“嗯。”池鱼笑道:“与叶凛城的婚事是儿戏,所以坏了师父的事。这次不会了,师父尽管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