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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嬷嬷微笑着行礼。

“不好意思啊王爷。”赵饮马飞身下来,摸着后脑勺道:“我这个人就喜欢爬上爬下的。”

“陛下若当真能好,本王必定重赏于你!”欣喜地看着郑嬷嬷,静亲王道:“你就是陛下的救命恩人!”

爬哪儿不好,爬皇帝的寝宫?孝亲王胸口起伏得厉害,沉声道:“你们的行为,等同刺客!”

静亲王连忙上来试探,摸着幼帝的额头不烫手了,紧绷着的脸才总算是松了下来。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赵饮马耸肩:“王爷您的人实在厉害,把这周围看得死死的,咱们不躲上头,就没地儿躲了。”

“退烧了。”池鱼拿着帕子擦着幼帝额头上的汗水,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松了口气:“静皇叔,您自己来看。”

孝亲王扶了扶额,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弄得脑子不太好使了。

静亲王半信半疑地等着,结果幼帝吃了药三柱香的功夫,就开始出汗了。

这该怎么办?全软禁?一个郡主一个侯爷外加一个禁军统领,三人都有武功,先不说能不能顺利抓住,就算是抓住了,动静也不会小,到时候消息传出去,纸包不住火。

金公公捏着药瓶子,倒了两颗药出来闻了闻,自己先吃了一颗,等了半个时辰觉得没什么大碍,才小心翼翼地喂给幼帝。

可要是放了他们,那他可就完了,宁池鱼一个人说话没人信,这三个人加在一起还没人信吗?

池鱼神色凝重地点头。

左右为难,孝亲王僵在了原地,本就雪白的头发气得更白了些。

“能。”郑嬷嬷点头:“但既然是有人故意下毒,那这次毒解了之后,贼人必定还会动手,所以你们务必多加小心。”

“孝皇叔。”池鱼开口:“您已经走到悬崖边上了,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现在先别说这个。”静亲王沉着脸看着金公公手里的药丸:“这个真能救陛下吗?”

回头?孝亲王冷笑:“话说到这个份上,你以为本王还有回头的可能?”

咬了咬牙,池鱼道:“这是沈弃淮干得出来的事情。”

“怎么没有?”沈知白道:“您撤走这宫殿里的人,别再加害陛下,那我们三个就算出去说您要谋逆,也没有证据。”

“有些真相,只能说给愿意听的人听。”郑嬷嬷无奈地道:“老身也是这两天才查出来的,就算给旁人说,他们也不会信。”

现在撤走?孝亲王眼珠子一转,冷笑道:“等了这么多年了,再等下去就当真没机会了,与其现在放弃,那我不如拼死搏这最后一把!”

池鱼瞪眼:“你怎么不早说?”

“执迷不悟。”池鱼摇头。

“不是。”郑嬷嬷拿出个瓶子双手递到金公公手里,接着道:“宫外仁善王府附近的百姓,也不是闹瘟疫,而是有人往仁善王府西边二十丈远的水井里投了毒,导致附近一片饮水的百姓都中毒了,被谣传是瘟疫。”

“把他们抓起来。”孝亲王冷笑一声,挥手就往后退。

静亲王傻眼了:“不是瘟疫?”

后头的倪副统领带人就围了上来,池鱼三人立马反抗,与上前的禁军缠斗,踢翻宫灯,大喊一声:“孝亲王谋逆弑君啦——”

郑嬷嬷半跪在龙榻边诊脉,又翻动幼主的眼皮和舌苔看了看,转头就朝众人道:“陛下这不是瘟疫,是中了慢性毒,吃颗解毒丸就能好,不至于丧命。”

瞳孔微缩,孝亲王狠狠心,咬牙道:“不留活口!”

“好吧。”思索良久之后,静亲王挥手,让池鱼去把那个嬷嬷接进宫。

“是!”禁军集体刀剑出鞘,白晃晃的刀刃,触身就是一道血口子。三个手无寸铁的人瞬间就落了下风。

沈知白皱眉道:“父亲,我觉得池鱼说得有道理,信任一个人的方式,不是完全不查他,而是放心大胆地让人查他,相信就算孝皇叔知道了,也是能理解的。”

“怎么办?”池鱼咬牙护在龙榻前头:“外头的人还有多久到?”

“我也不想相信他有这样的心思。”池鱼道:“所以,我想求证。”

“酉时两刻,还差一会儿。”沈知白抿唇:“我们保命不难吧?”

静亲王皱眉:“池鱼,皇叔也相信你,但是你不能这般揣测你孝皇叔,他一直没有做过什么错事,又怎么可能干出收买太医谋害圣上的事情?”

“保命是不难,可是……”赵饮马看了一眼身后躺着的幼帝:“有陛下在,咱们难免有顾忌。”

“仁善王府里有一位精通药理的嬷嬷。”池鱼道:“她的医术先不论比不比得过太医,但至少她肯定不会被人收买。”

有顾忌就不能放开手脚,总要吃点亏。

“宫里太医都诊断过了啊。”金公公捏着兰花指皱眉道:“太医们可都是行医之人中的佼佼者,他们都觉得是瘟疫,别人来诊又有什么用?”

池鱼捏了捏拳头:“拼死一战吧。”

“我懂。”池鱼点头:“所以现在,我想请个人来给陛下诊脉,看看陛下到底是不是染了瘟疫。”

旁边两人点头,一个抄起宫灯,一个扯了床帐上的挂钩,迎上禁军锋利的刀刃。

“知白别急。”静亲王皱眉想了一会儿,看着池鱼道:“光听你这些话,本王不能立马怀疑自己的皇兄。”

池鱼左右看了看,看见了床帐上垂着的红丝绦。

“那怎么办?”

大红的绳子,像极了沈故渊袖子里飞出来的红线,有那么一瞬间,池鱼鼻子酸了酸。

“别轻举妄动。”池鱼抿唇:“你调动禁军,要得圣上允准——也就是要有玉玺的手谕,玉玺在御书房,你们过去一趟,弄好手谕,再传令给赵统领,调派兵力,这么折腾一轮,沈弃淮早听见风声跑了。到时候抓不住人,反而惊了孝皇叔。”

然而现在压根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咬咬牙,她搬起龙榻边的脚凳,一个横扫,拍倒一片禁军。

沈知白皱眉:“那还等什么?立马派人去孝亲王府抓人啊!”

按照约定,玉清宫这边一有兵力调动,静亲王和忠亲王就会带人等在西门,准备支援。池鱼刚刚大喊那一声,金公公就应该去报信,援兵过来,直接能把孝亲王抓个现行。

“您看我像是在开玩笑吗?”池鱼咬牙。

然而,扛了一刻钟,三人身上都负了伤了,援兵也还没来。

静亲王脸白了:“池鱼,这玩笑可开不得!”

“出事了?”沈知白小声问。

“我亲眼所见。”池鱼道:“孝皇叔想要不死药,沈弃淮想重新做回王爷,两人一拍即合,就等着陛下驾崩。”

赵饮马神色凝重地摇头,挡开面前一个禁卫的刀,低声道:“咱们得自己想办法冲出去。”

“什么?!”大殿里几个人齐齐站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

“三个兔崽子就想翻天?”孝亲王站在门外,冷笑道:“本王玩你们这套的时候,你们还在喝奶!”

接过沈知白递来的茶杯喝了一口,池鱼顺了气,咬牙道:“沈弃淮在孝亲王府!”

“呜呜!”金公公被捂住嘴捆了起来,着急地朝殿里叫唤。

“什么事能把你吓成这样?”静亲王挥手让金公公以外的人都退下去,看着她道:“来跟我们说说。”

池鱼扫见了他,心里一沉:“完了。”

咽着唾沫摇头,池鱼嗓子都哑了:“我这不是累的,是吓的。”

“我背陛下,你们两个掩护一下我。”赵饮马咬牙将幼帝扛起来:“冲出去!”

沈知白起身过去,心疼地给她递了帕子:“有话慢慢说,看你累得,脸都白了。”

“陛下会受伤的!”池鱼咬牙:“你当心些!”

池鱼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哆哆嗦嗦地道:“快……屏退左右……”

反手将幼帝抱在怀里,赵饮马眼神锐利地盯着前头的禁军,片刻之后,方向一转,往旁边守卫薄弱的地方猛冲过去!

今日刚好是静亲王侍药,带着沈知白正坐在玉清殿里,看见金公公带着池鱼进来,还有点意外:“你不守灵了?”

“拦住他!”孝亲王低喝!

“池鱼?”

无数刀刃落下来,饶是穿着铠甲,赵饮马也疼得白了脸,死命护着君主想突围,却被更多的人围了回来。

想了一会儿想不通,池鱼也顾不得其他的了,立马进宫去求见幼帝。

“哎呀,虚惊一场。”看着那狼狈的三个人,孝亲王拍了拍手:“放弃吧,你们跑不掉了。”

喘着粗气,池鱼停下步子,有点茫然。按道理来说,以沈弃淮的反应和她逃跑的速度,至少背影肯定是被看见了,沈弃淮怎么可能放过她不追?

“何以见得?”赵饮马呸了一口血沫,不服气地看着他道:“咱们可都还活着呢。”

空荡荡的小巷,当真没人追她。

“也离死不远了。”孝亲王哼笑:“今日这玉清殿,没有人能活着离开!”

池鱼觉得不太对劲,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沈知白咬牙,池鱼也捏了捏拳头,他们还不想放弃,还想再冲一次。然而看看这周围的禁军数量,的确是让人心底都透出绝望来。

意外的是,后头竟然没有人追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