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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骗你的。”沈故渊道:“想吓唬你罢了,你我之间什么也没发生。”

又走?池鱼很想拒绝,可转念一想,自家师父是想撮合他们俩的,既然如此,那至少得培养培养感情,不然多尴尬啊,在她眼里的沈知白,就是半个哥哥,现在成亲都改不了口的那种。

“没做别的?”池鱼瞪眼:“那上次在悲悯王府……”

“好。”

“这有什么?”沈故渊道:“你只是帮我取暖,又没做别的。”

屋子里的一群亲王正说着正事,侧头却看见沈故渊走神了,眼神凉凉地盯着门口的花瓶,不知道在想什么。

低头看看自己只着肚兜的身子,她哭笑不得:“我与师父这样,还能嫁人?”

“故渊!”孝亲王哭笑不得:“你有没有在听本王说话?”

心里一慌,池鱼坐起身子,有点手足无措:“嫁……嫁给小侯爷?可是我……”

“嗯?”沈故渊皱眉:“说什么?”

“沈知白。”沈故渊侧头,半睁开了眼:“你不也挺喜欢他的?”

忠亲王叹息,又重复一遍:“年终祭奠要到了,季大将军也将回朝,我们打算在宗庙祠堂里提一提收回兵权的事情。”

刚刚还泛红的脸瞬间变白,池鱼怔愣了片刻,像是没听清楚:“您说嫁给谁?”

大将军季亚栋领兵出征,早已凯旋,一直没有班师回朝。如今年中祭奠将至,按照规矩,他是无论如何都得上交兵权的。只是,这事儿得办得漂亮些,不然很容易横生枝节。

“沈知白喜欢你很久了,你若是愿意,他必定不会有异议。”没有看她,沈故渊声音清冷:“嫁给他的话,你也必定不会吃亏。”

“收兵权是应当的。”沈故渊道:“您几位看着办就成。”

微微一愣,池鱼看了看他,突然有点脸红:“这……这……”

察觉到他的心不在焉,几个亲王凑一起嘀咕了两句:“这是怎么了?”

伸手将她拂下去,沈故渊道:“你先出嫁,他们的婚事就波及不到你。”

“不知道,可能是天气太冷了,我听人说故渊怕冷。”

“嗯?”池鱼好奇地撑起身子趴在他胸口:“什么办法?”

“倒也不是啊,我看他这魂不守舍的样子,倒是像感情上遇到了什么麻烦。”静亲王颇有经验地道:“我家知白也常常这个表情。”

沈故渊闭眼:“办法是有的,就看你愿不愿意。”

要说感情上的麻烦么……几个人齐刷刷地从门的方向看了出去。

“这有什么想好不想好的?”池鱼苦笑:“我也没办法啊。”

外头墙角的草堆里,宁池鱼正和沈知白说着话,一脸傻乐的表情,压根没往他们这边看。

“你还活着的消息已经在京城传开,他们成亲,外头传的话必定不太好听。”沈故渊道:“你可想好了。”

沈故渊不耐烦地起身:“都说完了么?说完了各位就先散吧,时候不早了。”

“这样啊。”池鱼歪了歪脑袋,感觉自己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激动了:“他们想成那就成呗。”

“哎哎……”孝亲王扒拉住了门框,回头看他:“故渊,你是不是也该立妃了?”

“沈弃淮不顾司命反对,也要与余幼微完婚。”沈故渊淡淡地道:“婚礼从简,只求余幼微立马过门。”

沈故渊冷笑:“早得很,别操心我,皇兄先生个子嗣出来才是正事。”

“什么?”池鱼捏着被子睁着一双无辜的眼。

孝亲王讪讪地松了手,被推了出去。

上床就寝,沈故渊却没有像往常一样搂着她,只道:“有件事还忘记告诉你了。”

静亲王立马也扒拉住门框,很是认真地道:“故渊,我有儿子,我得提醒你一句,生孩子要趁早啊!”

头皮一麻,池鱼干笑两声,捏了捏自己的嘴。

“您还是先操心操心您自个儿的孩子吧。”沈故渊眯眼:“他也老大不小的了。”

“你可以念大声点。”背后的人阴森森地道:“反正我都听得见。”

说起这个,静亲王把脚都用上了,一起勾住门框:“知白好像有心上人了,就是不肯同本王说,故渊你与他交情不错,有空帮本王套套话?”

扁扁嘴,池鱼转身去洗漱,忿忿地碎碎念:“整天板着个脸也不嫌累,好心好意弹琴给他听,连句夸奖都不给,没人性……”

“好说。”沈故渊道:“您等着喝儿媳妇茶就是。”

“还要有什么话?”沈故渊白她一眼:“时候不早了,早些休息。”

“这么快吗?是谁啊?哎……”

小脸一垮,池鱼不高兴地凑到他身边:“就这一句话吗?”

一把将这几个絮絮叨叨的胖王爷都推出去,沈故渊关上门,磨了磨牙。

沈故渊捏着折子,终于动了动,仿佛刚刚才回神。但一开口,却是不咸不淡地道:“我知道了。”

“咚咚咚——”背后的门又被人敲响了,沈故渊很是不耐烦地打开,咆哮出声:“闭嘴!”

她一直偷偷练琴,都没让他发现,现在总算能以琴写景,他会不会夸自己两句?

池鱼被吼得一愣,眨眨眼茫然地看着他。

曲终弦止,池鱼有点忐忑又有点期盼地看向自家师父。

瞧见是她,沈故渊抿唇,松了门让她进来。

一枝梅花越过红瓦,在人眼前开得正好。

“师父怎么这么大的火气?”池鱼笑道:“吓我一跳。”

池鱼脸上带笑,指法娴熟地用琴声告诉他她看见的美景,有巍峨的庙宇,铮铮有声;也有一眼无际的梅林,清幽动人。琴音转处,是小桥流水,在庙宇背后的青石板上,清冽的泉水潺潺地流。满怀希冀的少男少女们手捧竹筒,念念有词地求着自己的姻缘。远处的钟声一响,仿佛天上月老的应答,悠长地在庙宇里回响。

“沈知白也走了?”沈故渊闷声问。

他抬头看了过去。

点点头,池鱼道:“跟静亲王一起走了,郑嬷嬷和苏铭在一起收拾院子。”

平调一起,清灵带香,眼前仿佛就是一条平坦的路,路边开满了梅花。琴声悠扬,花香从车外飘进来,沁人心脾。

“嗯。”沈故渊点头,再无别的话好说。池鱼看了看他的背影,张张嘴,还是选择了沉默。

然而,第一个音响起的时候,他怔住了。

晚上,池鱼睡在软榻上,就听见床上一直有翻来覆去的声音。

沈故渊依旧没抬头,心里骂着这丫头没脑子,有多漂亮说出来不就好了,抱琴干什么?

“师父睡不着吗?”她忍不住问。

“我给您看!”池鱼雀跃极了,转身就去把焦尾琴抱了出来。

床上的人闷闷地应了一声。

沈故渊看着手里的奏折,头也不抬:“是吗?有多漂亮?”

裹着被子下床,池鱼跪坐上他的床边,笑眯眯地道:“那正好,徒儿给您讲故事吧?”

夜幕沉沉,池鱼高高兴兴地回到了王府,一进门就眼睛亮亮地道:“师父,我看见了好漂亮的月老庙!”

冷得浑身冰凉,沈故渊心情不太好地问:“什么故事?”

绝对不会!

“就是很久很久以前,有个人忍受不了暴君暴政,带兵造反的故事。”池鱼裹紧被子坐好,声音轻柔:“传闻里那个造反的人很厉害,文韬武略天下无双,带着一群亲兵,闯进宫砍下了暴君的脑袋,解救了天下受苦受难的苍生。”

他不会忘记自己该做的事情,也绝对不会被宁池鱼耗掉太多心绪。

撇撇嘴,沈故渊道:“沈氏太祖皇帝?”

“我没有。”微微抿唇,沈故渊拿起了筷子。

“师父真聪明!”池鱼嘿嘿笑道:“以前就说要给您说说太祖皇帝的故事,马上就是年终祭奠了,您心里有个数最好。”

“没有忘。”郑嬷嬷屈膝:“奴婢还以为主子忘了呢。”

“哼。”沈故渊有些不屑:“不就是开朝立国的君主而已么?没个朝代都有,至于这般歌颂吗?”

“瞎说什么?”沈故渊皱眉,颇为不耐地看她一眼:“你忘记我是来做什么的了?”

“太祖皇帝的功劳,不在于创立了国家,而在于,他很体恤百姓。”池鱼道:“各个府衙门口的启事鼓都是他设立的,让百姓有冤即鸣鼓,官莫有敢推脱者。还减税造渠,造福百姓。他统治期间,整个国家兴兴向荣,百姓安居乐业。”

郑嬷嬷有点意外,给他摆了碗筷,打趣似的道:“以往池鱼丫头不在,您不是都吃不下东西吗?”

“但是他的下场不太好。”池鱼皱了皱鼻子:“听母妃说,太祖皇帝是战死的,他本来不用死,但他的爱妃被敌国刺杀,他觉得生无可恋,最后一战胜利之后,就死在了雪地里。”

“不必。”沈故渊松开被子下了床:“我一个人吃就是。”

“还是个情种?”沈故渊嗤之以鼻:“女人没了就活不下去,这种君王也值得他们代代歌颂?”

郑嬷嬷眼梢微动,故意叹息了一声道:“这没池鱼丫头的晚膳啊,是不太好吃,要不主子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