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认错爹的第四十六天: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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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直讲觉得絮果这篇十拿九稳能被张贴,但他没有直说,只是低头告诫小朋友,那什么“嘴巴红红的,脸蛋白白的”就别再出现了,很丑陋,真的太丑陋了,他从没有见过这么丑陋的排比。就像絮果那七扭八歪的字和鹤子先生的字同时出现在一张纸上!让人不忍直视!
有些时候,不去细看才是一种温柔*。
当天下午,有关习作的助教反馈就出来了,絮果这篇认真写了三天的文章,不出意外的得了甲上,要小朋友站起来全斋朗诵的那种。
但是并没有被张贴。
杜直讲对此很诧异,特意私下里找了房助教理论:“怎么没有张贴?你没看到他的最后一句吗?”在絮果他们这个年纪的小郎君里,有几个能写出这样的句子的?他觉得连小郎受到了不公正待遇。
虽然他不会怀疑自己搭档多年的好友,但他还是从为人师表的角度替絮果站了出来,想问问房助教是不是有其他助教因为之前被东厂提审而记恨上了絮果。
“你肯定不会,我了解你。你只需要告诉我是谁就行。”
房助教幽幽地看了过来,就好像在说,你以为我不想吗?在长叹了一口气后,他才道:“你知道这个习作被张贴出去之后,是有可能被接送郎君们的家长看到的吧?你觉得厂公会想让别人看到自己被比喻成绵羊吗?”
你从人性的角度考虑问题,但我们是从人命的角度考虑啊。
“……”杜直讲陷入了沉默。他必须得承认,为了絮果,为了厂公,更是为了他们其他目击者的小命,好友的决定才是对的,“抱歉,错怪你了。”
只是在杜直讲的内心深处,多少还是觉得有点对不起那么努力的连小郎,想着以后要弥补一下吧。
而连小郎本人……
对这一结果不知道有多开心。
虽然他的习作没有优秀到能被张贴出来,但也没有糟糕到需要重写啊。还有一句被圈红的好句,让他觉得骄傲极了,他可真厉害啊!
而且,絮果时真的不太想被张贴出来。
因为这次得甲上的都是能写诗的小郎君。好比他的好友小叶子,虽然他的习作只有短短的八十几个字,却充分诠释了什么叫短小精悍,里面甚至包括了一首八句的七言小诗,对仗工整,音韵和谐。小叶子在课上念出来的时候,全斋都发出了不可思议的惊叹。
他真的太厉害了,衬得其他一起得甲上的人都好像绿草一样。
絮果很庆幸自己没有和小叶子排在一起。因为、因为他偶尔也会要面子啊,至少他不想成为唯一一个没写诗而被张贴出来的小朋友。
当然啦,絮果和叶之初后面也没空再关心自己都写了什么,他们全团团围在司徒犬子的书桌前,安慰着需要重写的他。只有极个别的小郎君被要求重写了,犬子不幸正是其中之一。
犬子不觉得是自己的文笔问题,只觉得倒霉,他懊悔万分:“我当初到底为什么要选择写我爹啊?!”
夫子的要求是写家人,他家里那么多人,写谁不好,为什么偏偏写了他那个不靠谱的爹呢?现在好了吧,被亲爹连累,要重写。
叶之初却有不一样的想法,他尽可能在不伤害犬子的感情的情况下道:“也许还要加一点修辞。”
夫子对这次习作的要求是,从最近学到的修辞、押韵等手法里,选择其中之一或更多来写《我的家人》。司徒犬子这小两百个字里,是一点技巧也没有,全都是感情,是他对他爹的单方面输出,控诉着对方种种的不负责任行为。
从他爹一次也没有接送自己上下学,到他爹昨天又喝的醉醺醺,宵禁之后才回家,被祖父追着打了好几条街。
这都不仅仅是揭短了,你爹犯法了你知道吗?要是遇到哪个不开眼的巡街都尉,都够直接把司徒将军抓进去的。再次被儿子坑的司徒将军对此一无所知,夫子们也给足了面子,假装什么都没看到。
“你可以把这里变成:我真的好生气啊,就像一头嘶吼的雄狮。”
比喻和夸张这不就来了吗?
絮果也在积极给朋友出主意,甚至把自己的习作都给了他:“我觉得我能过关,主要原因都在标题上。是我叔叔给我起的哦,他可厉害啦。”
犬子记得絮果在课上过内容,但没有说标题,他对着“记我的督主父亲”七个字仔细端详,参悟半天也没好意思说他只认识“的”和“父”两个字,连三分之一都不到。最后,他只能问絮果:“我能把你的习作拿回家吗?”回家问问其他认字的人,这上面都写了什么。
“当然可以呀。”絮果的意思就是这个,大方出借,“你回去好好研究研究,写个差不多的。”
叶之初也忙不迭的送上了自己的,还不忘小声提醒:“不要写得一模一样,不然夫子会发现的。”
犬子感动的一塌糊涂,不过,他自此也算无师自通就打开了某扇新世界的大门。
功课还可以抄啊。
晚上回家的连大人也很“感动”,因为他终于看到了儿子的习作内容,是儿子留在家里的草稿,上面的内容更多更杂乱,尤其是絮果为了找到合适的韵脚,而挨个尝试的各种丧心病狂的词汇,大O羊已经是里面最好的了。再一想到自己白天收到的羊角,连亭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不苦早就知道!
“阿爹,阿爹,你听说我,我今天还在斋里念了自己的习作哦,只有写的好的小朋友可以念。”絮果还在等着属于他的夸奖。
“天呐,让阿爹看看,这是谁家的小郎君啊?这么厉害。”连大人发自真心的为儿子的进步开心,但也是发自真心的想着,这等“喜事”岂不应该杀个人助助兴?
然后,他就杀到了隔壁。
不苦大师已经再次三十六计走为上的颠了,跑的比兔子都快,徒留下连亭和碎嘴子的闻小二大眼瞪小眼。闻小二此时正在刷牙,是的,天黑了,他起了,面对杀气腾腾的连大人,他那卡在嘴里的刷牙沫是吐也不合适,咽也咽不下,差点没给原地憋死。
连亭不会为难无辜,见找不到不苦也就准备走了。只是在走前,他才像是想到了什么,中途折返回来问:“不苦当初和你一起去找你姐都做了什么?”
这话问的有点跳跃,但连亭自有一套思维。他从儿子的习作里发现了问题——他怎么能做出和絮果娘一模一样味道的石鏊饼呢?或者说,廉深怎么能做出和絮果他娘一样的饼子呢?连、廉,和光年的探花,曾经的美男子,江左人士……
一个个被连亭忽略的信息接连蹦出,首尾相连,开始不断的在脑海萦绕。
某个答案几乎要脱口而出。
事实上,从那天廉深说他会做饼子开始,连亭就已经有些意识到不对了。只是他当时很抗拒去往里深里想,但事到如今,他不能再自欺欺人。
能被那么不靠谱的不苦查到的梁有翼,真的是正确答案吗?
作者有话说:
*不去细看才是一种温柔:灵感来自钱钟书的一句“对于丑人,细看是一种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