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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人看起来都喜气洋洋的,只有监考司徒犬子的杜直讲快要气死了。不是因为犬子吃果子的事,而是他见犬子如此自信,就上前看了几眼他的答卷。

然后就看到司徒淼明显有错的地方,内心天人交战一番,他还是稍稍用咳嗽提示了一下。结果,人家犬子根本没懂,还是该干嘛干嘛,甚至因为杜直讲站在一边挡住了阳光,小声建议他挪一挪步子,他想晒太阳。

杜直讲:“……”晒太阳?你看看你自己像不像太阳!

等考试结束,听到天生嗓门大的司徒淼和朋友们说着自己都答上了,肯定考得特别好,杜直讲就更心梗了,到底是谁给你的自信啊司徒太阳?我之前是不是说过,答完卷子之后要检查?!

但真正检查的小朋友根本没几个。

闻兰因算是一个。他是所有小朋友里最紧张的,明明是他都会的东西,但他还是生怕自己哪里错了,会让自己与絮哥儿成为同窗的机会失之交臂。闻兰因真的超重视这次私试的,昨晚几乎都没睡,早上偷偷喝了一大杯浓茶,这才有了精神答卷。

答完卷后也是反复检查,甚至连哪里一横一竖写得不好看他都要对自己吹毛求疵。考完之后也不见放松,大概只有成绩出来了,他才会得到解脱。

中午在膳堂吃饭时,纪老爷子都不得不安慰了一下小世子。

虽然纪老已经重回朝堂上班,但他中午依旧会选择在膳堂吃饭,因为……他也是在独居之后才发现的,每天思考三餐吃什么真的挺痛苦的,他选择放弃思考。当然,也是因为他有点舍不得他的饭搭子们,这里的小朋友说话都超好听,他就仿佛有了一个夸夸团。

“他们紧张是因为家长希望他们日后考科举,您在紧张什么啊?”纪老爷子无法理解一个天生的王爷在烦恼什么。

闻兰因先是悄悄看了眼旁边正在和好朋友们绘声绘色讲故事的絮果,然后才道:“因为我想当第一啊。”

“哇,有志气!”纪老爷子没想到北疆王世子也是这么一个争强好胜的性格,不过想一想也挺合理,毕竟是战神的儿子嘛。他莫名就对闻兰因更亲近了几分,并由衷地希望朝堂上的小陛下也能有他弟弟这样的血气。

下午面试时,助教和直讲们其实就已经在开始阅卷了。当天考试,当天出成绩,保证任何一个小郎君都不能拥有一个美好的假期。

面试分了好些个房间,大家排队抽签,抽到哪个就去哪个,排队等待背诵签上要求的内容。这既考验记忆,也考验运气。絮果的运气就不错,抽到了他背得最流利的段落。在背完之后,考官就会顺便考一下与背诵段落有关的音韵。

也是当场打分,就用朱笔写在他们每个人的签上,当然,考官那里也会留底,不至于因为找不到签而没有成绩。

絮果的背诵得了一个甲上,流畅自然,没有磕绊。

但音韵却只有甲下,因为有些单个字,他明明在连着背时是可以念对的,但在考官单独提出来让他念的时候,又会莫名回到软糯的江左口音。

不过整体来说都是甲,絮果觉得自己应该没有太大问题。

可是当他出去一问……

絮果就傻眼了,因为大家差不多都是甲,很少有人是乙。顶多是甲上甲下的区别,顺便一说,絮果是在出来后才知道还有甲中这个档次的。也就是说音韵甲下就已经有点拉分了。

到这一步开始,絮果终于慌了。

然后,他们就放榜了。

外舍在这一环节依旧是尽可能地模仿了科举,把同一届的总成绩贴在了一张金榜告示上,供大家观看。还会煞有介事地让斋仆来给前三报喜,这些穿着喜服的斋仆去哪个学斋,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山花斋来了一个报喜的斋仆,恭喜的是叶学政家的叶之初郎君,喜得今年头一个月私试的榜眼。

也就是全年级第二。

絮果和司徒犬子第一个带头叫好,努力鼓掌,手都要鼓红了,因为他们真的很为自己有这么棒的朋友而骄傲,那可是小叶子,他超棒的。

平日里看上去有些内敛害羞的叶小郎,如今依旧笑得很含蓄,就像一朵安安静静在绽放的小花。

很快地,他们就听到了斋仆进入对面苍穹斋的声音。

北疆王家的闻兰因世子殿下,喜得头筹。

闻兰因以全科甲上的优异成绩,傲视四斋一百二十位小郎君。据杜直讲说,叶之初也很厉害,他和闻兰因差就差在了书法上,闻世子的字是可以拿来当字帖的那种规范。

絮果再次很开心,为了他的朋友。

然后他和司徒犬子才想起来,他俩还没看自己的成绩呢。

等着急忙慌跑出小院一看,絮果都蒙了,他明明觉得自己答得不错的,但……其实絮果的成绩也不算难看,都是甲,甚至很多都是甲上,偶尔有几个甲中,但音韵的甲下让他只能排在中段。不多不少,刚刚好是六十一名。

他想起了阿娘之前说过的,一年级的小孩就不会有谁考得很差,大家都是双百,九十九就得往后排好多个名次啦。

放眼望去如今不就是这样吗?几乎就没有哪个小郎君的成绩是下了甲等的。

“我是乙欸。”司徒犬子觉得自己好不一样哦。

絮果:“……”

然后,外舍就放学啦。

絮果迈步走出大门时,心情都好像变得格外沉重,不怎么敢把写有成绩的信封拿给阿爹。而等在门口马车边上的连大人,已经在张罗着出游的事情了,他们要去郊区的汤山,不能等明天再出发,今晚赶在城门关上之前就得走。连亭已经让人给絮果收拾好了东西,不需要回家再折腾一遍。

絮果抓紧了信封,垂下头,最后还是老老实实地说:“可是我没有考好。”

连亭正在抱着儿子上马车,微微一愣,小心翼翼地和儿子商量:“那也不耽误我们去春游吧?还是你已经伤心得吃不下也玩不了了?这么伤心的吗?”

说真的,如果一次私试对他儿子打击这么大的话,那他是不是应该,咳,帮儿子找考官“聊聊”?只是一场私试而已,没必要如此为难孩子。

絮果:“!!!不是考好了才能去吗?”

厂公挑眉:“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考好了,春游就是奖励;考不好,那就是安慰啊。

“快别伤心了,我们下次努力,阿爹到时候陪你一起复习,好不好?”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