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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刀砍入地面,刀气扬起尘灰。

可当尘灰散去之时,地上凭空出现了一片枫叶。

火红的枫叶被人裁剪成标准的心形,上面留着一行肆意潇洒的字迹。

“对不起,惹你不开心了,但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下次再见哦,爱你。”

一道不知道是愤怒还是羞恼的火焰在少年脸庞上烧起,将他的整个脸颊都烧得通红。

“砰!”

他一拳砸在地上,将那块枫叶和枫叶下的整片土地都砸进了一个大坑!

归宁山脉,碎星峰,独玉阁。

凤宁坐在椅子上,解开自己的衣服,拿着一个金色小瓶,在肩膀上上药。

凤宁嘴里嘶嘶抽着凉气,几乎是有些不忍去看。

倒不是因为伤口疼,而是凤宁心疼。

这金瓶药膏是上好宝物,一千株千年灵参才能练出这么一小瓶。

若不是因为那少年在这镖上涂的毒过于奇怪,凤宁才不舍得用。

“叩叩。”

竹门被人轻叩,凤宁不紧不慢地低头整好了衣服,脊背挺直地端坐在书案前,才沉声道:“进。”

门被人推开,来人是凤宁的大弟子长柏,他垂头恭敬呈上一幅卷轴:“师尊,这些是这届通过初试的新生名单。”

凤宁翻开名册,皱了皱眉:“今年魔界新生怎么这么少人?”

长柏道:“今年青大槐上神首次在魔界开了特别课程,许是大多新生都被他招揽去了。”

凤宁这才想起来青大槐前两天和他说过,好像是他重孙子也到了该拜师的年龄了,便为了他重孙子特地在魔界开了门派。

凤宁撇撇嘴,其实他是不太相信青大槐能教出什么鬼样子的。

这人打架还行。教书?不行不行。

没他凤宁沉稳。

长柏又说:“其实这样也好,往年师尊不计种族,广招六界学子,已经很惹人诟病了。”

听到这个话,凤宁放下了手中的卷轴,微微眯起了眼,声音却听不出情绪:“哦,这我倒不知,你来说说,怎么就惹人诟病了?”

“师尊是仙界上神,本该多收仙界弟子,妖界和冥界的弟子来了也就罢了,可师尊往些年还收过那么多魔界弟子,着实是玷污了师尊的身份。”

“玷污?”凤宁声音冷了下来,“你的意思是,魔界之人都是污浊之物吗?”

长柏一惊,慌忙跪到地上,辩解道:“师尊,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现在人人就都知道,六界之中魔界最为下等……”

“我只知道,天帝下令,六界平等。”凤宁打断他。

长柏嘴唇蠕动了一下,不敢再说话了。

凤宁声音中染上一缕叹息:“长柏,这么多年来,我是不是只顾着教你们法术,忘了指导你们品性?”

长柏终于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垂头道:“……师尊,弟子这就去静心崖思过。”

凤宁:“再抄两遍《明净心经》。”

长柏:“是,弟子退下了。”

“等等,”凤宁叫住他,“复试的考核内容告知下去了吗?”

“昨日已经一一告知了。”长柏顿了一下,眼神略微闪烁,“……所有新生的任务都是摘到中级灵果。”

“行,下去吧。”凤宁挥了挥手。

长柏又行了一个礼,转身离开了。

长柏走后,凤宁刚想再歇一会儿,就收到了青大槐的加急传音信:“凤宁,给我一块碎骨石,快点快点!!!”

碎骨石是归宁山脉的特产,磨碎可当火药,威力奇大无比,若是用来做烟火,也是绝顶漂亮的。

凤宁足量的碎骨石传送了过去,并附了一行字:“你要这个干嘛?放烟花吗?”

可青大槐似乎是真的很急,过了好大会儿才发来了回信。

“不知道,小石头要。”

小石头是他重孙子的小名。

凤宁撇撇嘴:……这人真没救了,要是把他脑子剥开,估计里面就是四个字。

——我重孙子。

凤宁向来记吃不记打,刚给伤口敷了药,第二天一大早便又喜滋滋地跑到魔界去寻找他的小情郎去了。

凤宁这回可没再傻乎乎地在潭水边从天亮等到天黑。

他上回离开之前留了个心眼,悄悄在少年身上洒了一种特制的香。

这香料能在人身上停留至少三天,三天之内洗不掉也擦不掉,可万里追寻。

凤宁轻车熟路的再次光临魔界,然后放出早就准备好的追香鸟。

接着,他哼着小曲儿,步履轻快地跟着鸟儿往前走了。

大约飞了半个时辰,鸟儿停在了魔界复明山顶的一处小木屋旁。

复明山是个小山,但地势陡峭,山顶也只有这一间木屋,看起来孤高冷清。

凤宁摸了摸这小木屋粗糙喇手的墙壁,心中略有些酸涩:……没想到这小孩儿生活条件还蛮艰苦。

“……你竟然还敢找到这儿来?”

熟悉的,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凤宁笑着转过头:“我心向明月,你就是明月,你在哪儿,我在哪……”

他话还没说完,一个黑乎乎的小圆球便迎面飞来!

凤宁下意识地捉住。

只觉得这球颜色奇特,在手心里还微微发热……

不好!

——是炸弹!

凤宁立刻将这球扔到了山下!可还没等他惊魂未定,脚下便又突突突地被扔了两三个炸弹。

“砰!”

“轰!”

“轰隆隆!”

炸弹声接连不断地响起!在整个复明山顶开出一朵朵黑红之花!

凤宁早就想到这炸弹威力不小,却没想到炸弹威力竟这样大!

它竟将这整个复明山顶炸掉了一大半!

简直和他归宁山的特产碎骨石的威力不相上下了!

即使凤宁躲闪快捷,却还是被殃及了。

半刻钟之后,烟雾散去。

凤宁立于断壁残桓之中,被炸得浑身焦黑,衣衫褴褛,头发凌乱,四肢微颤。

像极了一只在风中凌乱的大黑乌鸦。

凤宁已经记不清他上次这么狼狈,是什么时候了。

凤宁扶着旁边焦黑的树干,吐出一口黑灰,颤颤巍巍地看向少年,目光几乎是不可置信:“……你就这样恨我,哪怕要炸了你自己的家?”

少年居高临下地看他,唇角微微勾起,语气带着一缕恶劣的愉悦感。

“家没了可以再盖,你要是死了,可就没人再惹我烦了。”

凤宁:“……”

该死,这小子比我还疯。

……这恋爱没法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