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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笑笑!有什么好笑的!她竟然还笑?!

唐漾低头默默擦着脑门上并不存在的标点,“噗嗤”一下,没忍住笑出了声。

唐漾的防狼喷雾还是蒋时延给她买的,专门挑的特辣,天知道唐漾扑过来抱着他哭,他闻着一股子胡椒味,心绞得快痛死了。这人随便乱来他都兜着,可她怎么这么作弄她自己,她眼睛不难受吗?她不痛吗?她特么脑子里想的到底是什么!!笑笑笑!!竟然还笑得出来?!

蒋时延骂得利利索索不喘大气。

蒋时延气得叉腰在原地走来走去,一下一下呼吸,闷重又压抑。

“你哭!你哭!”蒋时延又把身体转回去,唐漾跟着转,蒋时延烦得要死,劈头盖脸一顿凶:“你快哭,你倒是哭啊,你哭不出来要不要我拿个防狼喷雾朝你眼睛刷刷来两下特么辣不死你个小辣鸡!!”

唐漾望着他和鼓风机一样翕合的鼻翼,他起起伏伏像喘不过气的胸口。

唐漾被甩开也不恼,把身体挪到他偏的方向,又用脸对着他,可怜巴巴地试探:“那我要准备哭了噢?”

暗光从头顶落下,给唐漾弯弯的眉眼镀上一层柔软。

“对对对我就是凶你!”蒋时延很不耐烦地甩开她的手,扭头避开她让人心烦意乱的眼睛。

“背我。”她站在蒋时延身前,甜甜笑着,朝他张开手臂。

唐漾心下发笑,两手却是握着蒋时延的腕,睁着眼睛不敢相信:“你凶我……?”

看看,这人根本不知道自己错在哪,这人脸可真大,还背?她三岁吗?

唐漾听着他嘴里“满脸温和淡定”,想着他下午冻得和冰窟窿一样的气场,“温和淡定”怕是不愿意背这个锅?

“不要。”蒋大佬脾气很大。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吼出来的。

唐漾上下挥手臂,抿笑更甜:“背我。”

蒋时延越说越来气:“劳资恨不得冲上去把甘一鸣嘴皮掀到后脑勺攥着他头发把他一下一下朝垃圾桶里磕,可我特么还要端着形象满脸温和淡定叫他您您您您满意了吧!!”

“不要。”蒋时延眉头紧皱转过头去。

“我当然生气,我为什么不生气?!”蒋时延从下午憋到现在,一肚子火气“嘭”地炸开,“劳资气汇商都是些什么瘠薄玩意儿什么瘠薄狗人什么瘠薄破事儿,可我又不能说唐漾你辞职吧我养你我养你我养你!特么又不是写小说演电视剧。”

唐漾瞅准时机,灵活绕到他背后,两条细瘦的胳膊吊住他脖子想往他背上爬:“背我嘛背我嘛背我嘛。”

唐漾也来了脾气:“话都不准人说,牛逼牛逼,你明明就是在生气——”

“你太重了背不动。”蒋大佬发着脾气,什么都敢说。

“求您别问了好不好!行不行!么么哒!”蒋时延每个字都切齿而出,脸色黑如布云。

“我不管我不管我不管。”漾漾声音娇娇软软的。

唐漾一想到自己怎么卖乖都没哄好,登时委屈:“你自己都说了是最优选择,我也是知道你要来才敢乱来,你怎么就生气了!你到底为什么生气——”

她想爬上蒋时延后背,搂紧他脖子又是跳又是蹭,蒋时延“哎哟”一声,膝盖一弯,顺着唐漾力道就朝后仰去。

蒋时延微抬着下巴,眼睫半敛,喉结滑动。

唐漾一怔,立马敛好嬉色,她不敢完全放手,一手托着他脖子帮他稳住,然后绕到他身前,另一手小心碰他腰:“是不是腰闪到了啊,你先不要动。”

她不仅不怕,反而更大声地质问:“可你整整一下午都没和我好好说话!你以为我没长眼睛没长耳朵是小聋瞎不知道?你明明就在生气还一直说没生气。”

她手小小软软的,棉花一样贴在蒋时延颈后和腰侧。

这下,唐漾安心了。

蒋时延微微吃痒,视线定在她紧皱的眉头处,喉结上下伏滑。

“你别问了。”蒋时延语气加重,面色变得难看。

“我不是故意的,我以为你背得动我,”唐漾懊恼地皱了皱脸,她一边抚着他的腰示意他安心,一边挂着处理突发事件的冷静表情,从蒋时延兜里摸出他手机,“我马上拨给你助理让他把车开过来,公园门口有一个诊所——”

唐漾不依不挠:“你就是在生气——”

蒋时延手穿过唐漾胳膊和膝盖,蓦地将人打横抱起。

蒋时延否认:“没有。”

唐漾“啊”一声轻呼,柔软的裙摆顺着她纤细的小腿在蒋时延臂弯荡开。

唐漾笃定:“你真的在生气。”

蒋时延抱起唐漾就开跑,一边跑一边认真给她解释:“得快跑快跑,不然我老婆就要追上来了。”

蒋时延呼吸紊乱,随后:“没有。”

“你老婆在哪在哪,”唐漾回神,从他身侧探出个脑袋朝后看,格外严肃地用手机遮住半边脸,“我掏出平底锅把脸挡住,她就看不见我们了。”

“可你在生气?”唐漾偏头看他,挠了挠他的手心。

“你看得见她,她肯定就看得见你啊。”

和蒋时延最初安排一休做倩倩营销的思路完全契合。

石板小路如棋子凹凸不平,蒋时延跑得虽快,但每一步都跑得很稳。他三两下抱着唐漾跑出小路,撞进一片明光。

最坏的结果,不过是她和汇商撕破脸皮,另寻出路。而最好的结果,如下午一样,借刀制人,釜底抽薪。甘一鸣的倚仗是魏长秋,将甘一鸣连足拔起、灭他根基的,也是魏长秋。

蒋时延停下脚步,抬头望远天月亮。

唐漾做了一盘博弈。她和蒋时延相识多年,有着彻底的默契和信任。她在蒋时延站队的前提下,赌的是魏长秋的脸面和周自省的底线。

唐漾顺着蒋时延目光眺去,便见今晚的月亮满而圆,一圈朦胧的暗辉如薄纱笼在表面。

“没,”蒋时延握她的手慢慢收拢,“当时那样的情况,你做的是最好选择,也是最优选择。”

月球平均轨道半径384403千米。

她扯了扯唇。

唐漾看了好一会儿,配合地感慨:“你老婆……可真大。”

“你是不是觉得我挺,”唐漾顿一下,“不择手段。”

蒋时延以为漾漾要说什么,等半天等来这么一句,他好气又好笑,假意松手要摔唐漾。

安静间,她回忆完全程。

唐漾身形一晃,吓得赶快搂紧他脖子。

唐漾被他手掌的温热包裹住,掌心稍稍起了薄汗。

蒋时延偷笑,抱稳小小的一团又不管不顾又毫无方向地朝前跑。

唐小错交代完全部,蒋审判还是没反应。

唐漾也是个能疯的主,尤其她窝在他怀里,路人看不到她的脸,她更是“啊啊”轻叫着嫁祸给蒋时延,她脸贴着蒋时延心口,被他清晰有力的心跳灼得又红又烫。

从始至终,甘一鸣没料到唐漾这一步,他根本没反应过来。

夜色四合,行人零丁,风声在两人耳边呼啸。

蒋时延仍旧无声,唐漾声音也越来越小:“然后衬衫顶上那颗扣子……也是我自己解开的。”

蒋时延抱着唐漾一路跑到偏远的小卖部门口,把人放下来。

蒋时延没出声,唐漾害怕他的沉默,但也认认真真地坦白:“他没碰到我,然后杯子是我自己摔的,头发是我自己弄乱的,衣服是我自己扯的。”

两人撑着膝盖相同频率地喘粗气,蒋时延节约,只买了一瓶水,和唐漾分着喝了,又买了小卖部蒙尘的烟花,两人一同登到湖边一处无人的小山坡上。

唐漾想不通甘一鸣秉性为何可以恶至这般,可他动到自己头上,那自己也只有……

坡顶观景台前面有一方空旷的草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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