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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岁乌黑的瞳仁干净却冷漠,静静地望着姜儒恒看了几息,便专注地去听姜怀书讲话。

姜怀书明显对姜儒恒有些忌惮,脸色难看一瞬,才解释道:“云昭明那贱人颇有些奇异,她既然能在临死前还施下诅咒报复你我,岂能不为她和姜齐卓的孩子留下保障?姜明晏和姜岁晏虽然已经许久未有消息,但我不信他们会轻易死去。”

岁岁下意识想起自己丹田里那棵绒绒小树和曾在兄长身后呈现虚影的华美长剑。

他靠在兄长怀中,静静感受着兄长沉稳的心跳。

姜怀书的话语印证了小家伙的猜测:“那些人找到我们让我们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弄清楚云昭明身边的灵器。”

“此事迟迟没有进展,他们才送来灵符灵器,命我们杀死云昭明后拿到她手中的全部东西。”姜怀书恨恨道:“谁承想,云昭明抱着姜齐卓的尸体留下诅咒后七窍流血而亡,两人的尸体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化为粉灰,什么也没留下。”

“那些人明显是要寻什么东西,云昭明死了后还命我们监视她留下的那两个小崽子。”

他想起当初那场让他们失去了岁岁和姜明晏踪迹的大火,想起早死的嫡子,神色阴沉:“如果我们现在把那两个小崽子找出来,用他们和那些人做交换,他们能否将我们身上的诅咒解除?”

姜儒恒眸光动了动,不动声色:“他们先前便说过,诅咒无解,如果最后仍是这个结果,我们岂不是白费一番功夫?”

“我们对他们来说毫无作用,他们岂会真心帮我们。”姜怀书清醒道:“只有我们展现价值,说不定还能博得一线生机。”

“若是真的没有解决之法……”他眼中怨毒:“云昭明害我们至此,我们拿她的两个孩子偿命又有何不可?”

姜震俞点头:“怀书此言有理。”

姜儒恒掩去眼中阴翳,思索道:“我记得祖父那里存有大部分姜家人的精血,虽然只有一滴,想来也是用得上的。不知其中可有姜明晏和姜岁晏的?”

“姜岁晏不知道,但姜明晏的精血肯定是有的。”姜怀书看了眼姜儒恒,颇有几分讥讽:“毕竟姜明晏没被你害得灵根破碎前可是姜家名副其实的天才……”

他的目光平移,落到姜儒恒身侧面容与他有七分相似的男子身上,语气更加奇异:“想当初姜齐卓也是天才,一直压了大哥你一头,若不是为了云昭明毁了根基,他的修为怎么会一直停留在筑基期……你们父子俩倒也有趣……”

“姜怀书!”姜怀知冷了脸。

姜怀书不在意地笑笑:“我不说便是了。”

岁岁听着,心中对姜儒恒父子俩的厌恶更甚。

“阿爹,事情尽快解决我们便可以少受些苦。”姜怀书摸着自己手上的纱布,想到满身的腐肉与腐臭,催促道:“您取出姜明晏的精血试试吧。”

岁岁紧紧盯着姜震俞。

姜震俞不知头顶有一只跃跃欲试的小猫准备伸爪子,他裹着厚厚纱布的手指在须弥戒上一点,一个小巧玉瓶便落在身旁木桌上。

岁岁乌圆眼眸一亮。

小家伙知道自己不是姜震俞的对手,但他可是有帮手的,而且这不是还有哥哥嘛。

岁岁信誓旦旦地想着,晶莹剔透的血藤猛地射出,屋顶被击出个大洞,血藤游蛇一般奔向小巧玉瓶。

姜明晏把岁岁和自己的气息敛得极好,血藤打破屋顶前姜震俞什么都没发现。

但他毕竟是个金丹修者,血藤在屋中现身,他便立即抬手准备阻止。

“不自量力。”姜震俞不屑。

血藤是金丹初期修为,姜震俞却是金丹中期修者,他没将血藤放在心上,抬手阻止血藤时,还有心思去想也不知道血藤后面是武安城哪个不安分的家族。

陈家、王家还是周家?

但很快,姜震俞便轻松不起来了。

一股磅礴而锋锐的灵力从屋顶席卷而来,不仅将他阻止血藤那只手臂压断,余威还将屋内几人身上裹着纱布尽数震碎。

或洁白或染着黄水的纱布轻飘飘落地,血藤卷住玉瓶,送进小主人手中。

“不知阁下名讳,可是我姜家做错了什么?”姜震俞看着周围的狼藉面色铁青,顾忌着方才强横的灵力,摸了摸腰间灵兽袋后,压抑着怒气询问。

“你们刚刚还提到我们了呢。”岁岁接过玉瓶,看到上面刻着的小小的“姜明晏”三字,忍不住笑起来,空着的那只手撸黑色大狗脑袋那般摸了摸血藤凑过来的藤蔓尖:“我们现在就来啦,你们也省事啦,正好,这精血也不必浪费,还给我们多好呀。”

姜震俞心中凉意蔓延,看着抱着个粉雕玉琢幼童从屋顶一跃而下的少年剑修,喃喃道:“姜明晏。”

“家主这么快就认出哥哥啦!”岁岁乌润眼眸如小鹿般纯澈,笑靥纯稚可爱:“惊不惊喜,我们自己送上门来啦。”

姜震俞没理会岁岁的阴阳怪气,只盯着姜明晏,神色难辨:“你还活着……”

甚至不过短短数年,修为便高过了他。

姜明晏对姜震俞的忌惮视若无睹,抱着怀中软乎乎的小团子,冷淡道:“把我阿爹的精血交给我。”

“早便毁了。”绝对的实力压制下,姜震俞没有隐瞒:“他身死那一刻,精血便自燃了。”

姜明晏淡淡点头,眉眼不动。

“你可是要杀我们复仇。”姜震俞问。

“我阿娘的诅咒为何不是从她身死之时便爆发出来?”姜明晏没回答他,只是问。

姜震俞:“许是因为她力量不足,预估错误。她已身死,我们也不知为何。”

姜明晏颔首,抱着岁岁踏过碎裂的屋墙,朝府外走去,竟是要直接离开。

姜震俞拧眉:“姜明晏,你到底要做什么?”

姜明晏平淡道:“阿娘的诅咒甚好,你们若是一死了之,岂能解恨?便这么活着吧,我会将姜府封好,不让你们出去祸害他人的。”

姜震俞面色终于变了。

纱布破碎,几个满身腐肉的姜家人站在一片狼藉之中,身体被灵力制住,口唇被咒语缚住,只能眼睁睁看着少年剑修的身影越行越远。

下一刻,灵力翻滚,他们跌落在地,目眦欲裂。

岁岁搂着兄长的脖子朝他们甜甜一笑,对兄长的做法十分满意。

灵根破碎,仙途无望的痛苦与绝望,你们也该尝一尝了。

小家伙眸色是与兄长如出一辙的漠然。

第二日,天色将亮,武安城便热闹起来。

“你听说了吗?姜府被封了!”

“我早就知道了,我老婆的二叔的儿子的朋友就在姜府做事,听他说呀,昨天一股力量突然就把他们提起来,送到了姜府外,然后姜府所有通向外界的门都打不开了!还留在姜府里的人,恐怕是要困死在里面了。”

“好事啊!这是好事!我听说被送出来的都是身上没有伤的,只有那些身体腐烂的人留在了姜府里!”

说话的两人忍不住相视一笑,都觉得今天的天气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