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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家里人就好。

秦氏不停抚着心口,明显心有余悸。

“当家的,刚才你是不是笑了?”

傅荣:“没有啊。”

“我都看见了,你是不是以为素素梦到了我,你就能再娶一个小娘们。以后就宠着那小娘们,让她住我的宅子,用我的银子睡我的男人,还打我的孩子们!傅荣!我告诉你,老娘我命硬着呢,我可没那么容易死!”

傅荣觉得冤枉,他根本没有笑,这婆娘还讲不讲理了。

小葱和傅小鱼目瞪口呆,刚才因为事情发生得太快,他们连哭都忘了。此时看到秦氏揪着傅荣的耳朵河东狮吼,他们更是回不过神来。

隐素愣了愣,然后该干嘛干嘛。

她就这么顶着两颗红核桃似的眼去上学,上官荑远远看到她就是一声惊呼,见她神情蔫蔫以为她昨天受了委屈,回去后大哭了一场。

“你昨天和没事人一样,我还以为你没放在心上。说来也是,换成谁受了那么大的委屈还能忍着。”

“我…我不是。”

“你什么不是?你也不看看你的眼睛都肿成什么样子了?你也是的,干嘛回去躲着偷偷哭,受了那样的委屈就应该哭给那些人看。”

好吧。

误会就误会吧,总不能和别人解释自己是因为做了一个梦而哭成这副鬼样子。

未进德院,就听到吵吵嚷嚷的声音。

“言而无信,玩弄他人,这样的人简直是丢我们德院的脸!”

“齐姑娘,你少说两句,她可是山长的小师妹,若是被山长听到了,怕是不太好。”

“我知道她是山长的小师妹,她不就是仗着山长和柳夫子会护着她,才会做出这样的事。可怜那胡家满心欢喜地准备亲事,却没想到他们居然会悔婚。”

“你快别说了,她来了。”

隐素冷眼一环顾,视线定在刚才说话的几人身上。这些人是不是一天吃饱饭没事干,成天就知道搬弄是非。

她走到齐桑娘面前,“你刚才说我言而无信,玩弄他人,还请你说清楚?”

“傅姑娘,这可是你让我说的。”齐桑娘自以为将了隐素一军,道:“你是不是曾和胡家公子议过亲,后来又不同意了?”

玩文字游戏?

隐素勾了勾唇角,看了一眼像是事不关己的顾兮琼。“道听途说,不辨是非,说的就是齐姑娘你。第一,我们没有议亲,只是胡家有意,我父母正在考虑。第二,我父母思虑过后以为胡家门第太低,这门亲事并不合适,所以拒绝了。”

“你胡说,分明是你们两家都是愿意的,是你们出尔反尔!”

“何为出尔反尔?我们既没有过明路,也没有交换庚帖。难道就因为他们胡家想结亲,我就必须嫁过去吗?如果真是这样,和明抢有什么区别?是谁给他们的底气,是胡主事的上峰方大人吗?”

顾兮琼忽地看过来,心道果然。

傅隐素猜到了!

怪不得。

“傅姑娘,你不要胡闹攀咬?”

“我攀什么了?我听说胡主事最近得了上峰的提拔,所以才觉得他们家如此猖狂,是借了那位方大人的势。顾姑娘为什么急眼?难道是因为方大人是你的表姨父?”

众人皆惊,刚才还没人多想,如此一来由不得她们不多想。

“我知道顾姑娘不喜欢我和两位殿下走得近,更不喜欢谢世子对我不一般,但是我以后嫁谁那是我的事,就不劳顾姑娘操心。顾姑娘这到处做好人好事的行为,有时候真的是吃力不讨好。还望顾姑娘别再为我操心,我的亲事自有我父母做主。”

上官荑听了半天,这才听出了门道,当下怒了。

别的事她可能不知道内情,但这事她一清二楚。那日傅姑娘确实收到有人送的定缘糕,第二天她还特意问过,傅姑娘说自己太小暂时不考虑亲事。

从送糕到拒绝,不过就一天而已,怎么就成了同意亲事又悔婚。见过算计人,没见过这么算计人的。

“这事我知道,是有人给傅姑娘送过定缘糕,次日傅姑娘就回绝了,怎么到了你们的嘴里就成了已经议亲又反悔?齐姑娘,难道以后别人只要送了你定缘糕,就等同于你们应下亲事了吗?”

她又质问顾兮琼,“顾姑娘,你可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傅姑娘碍着你什么了,她是拦着你纠缠两位殿下了,还是阻着你不让你去找谢世子了。分明是人家十一殿下厌恶你,谢世子也没看上你,你怎么能使这样的下作手段害人,亏得你还是我们德院四美之一,我真为你感到丢脸!”

所有人又是一惊,惊疑地看向齐桑娘和顾兮琼。如果事情真像傅姑娘和上官姑娘说的这样,那齐姑娘其心可诛,顾姑娘就太可怕了。

顾兮琼完全没料到隐素这么不按常理出牌,更没想到隐素说话如此之直白,寻常世家姑娘说一句话都要绕好几个弯,纵然有些事彼此心知肚明都还要绕来绕去。

她完全是措手不及的状态,齐桑娘更是如此。

隐素又道:“顾姑娘,以后麻烦你想做好事之前知会我一下,我好有个心理准备,免得你做了好事还要让人猜,实在是让人头疼。”

“傅姑娘,你这么说分明是诬蔑。”

“你看看你,做了好人好事还不承认,非要说别人诬蔑。我诬蔑你什么了,我从头到尾说的都是胡家,是胡家得了势就张狂。若不是你自己跳出来,我还猜不到这好事是你干的。你也别恼,我这人就是性子直,以后再有什么事你直接说,免得猜来猜去又生误会。”

所有人都在议论,又听到上官荑添火,“顾姑娘,傅姑娘没有说你,是你自己接话的。你这好事做得可真不地道,光给人添堵了。我奉劝顾姑娘一句,以后没事别做好事了,你做的好事我们听着都害怕。”

这下齐桑娘回过神来,“你们都误会顾姑娘了,是我听来的事,你们为什么要说顾姑娘。顾姑娘是什么样的人,你们还不知道吗?”

“以前知道,现在还真说不清楚了。”有人小心来了这么一句。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皆是一脸的微妙。

隐素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她知道顾兮琼在看自己。女主想玩花招,恕她不再奉陪。再敢耍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莫怪她扒光重生女的遮羞布。

中午吃饭时李茂等人看到她红肿的眼睛,一个个大惊。

她越是沉默,所有人就越以为她是因为昨天受到的委屈偷偷哭过。尤其是她今天确实心情低落,只吃了三碗饭。要知道她平时最少也要吃五碗的人,这才只吃了三碗饭,那可不就是出了大事。

很快她受了委屈躲着哭,哭肿了眼睛的事就传遍整个崇学院。

下午上课时,接连有人来德院转悠。

先是柳夫子,后是赵山长,他们无一不是站在外面看,看的人就是他们的小师妹。但见小师妹果然情绪低落,没什么精气神的样子,他们是一个比一个脸色难看。

作为年纪都可以当祖父的师兄们,两位德高望重的老者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自己的小师妹,便把有些人叫去问了话。

比如说上官荑。

上官荑是个直肠子,将早上发生的事情倒了个干净。

这下好了。

老师兄俩心道这还得了,都算计到了他们小师妹的婚事头上。那胡家是什么门第,也敢想这样的美事。还有那顾姑娘,姑娘家的嫉妒心这么可怕吗?

柳夫子是帝师,朝堂中门生众多,顾大学士论起来也算是他的学生。他以师之名登了顾家的门,一番训责把顾大学士臊得无地自容。

隐素不知道这些,她一整天都提不起劲。

只要一想到元不追,她就觉得压抑和难受。尤其是看到长得一模一样的谢弗,她更是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恍惚。

谢弗是在放学后叫住她的,两人就在诗风桥边说话。

这里开阔无遮挡,人来人往都可以看得见。

洗墨池的水很清,清可见水池底水草,池边长着水嫩油绿的草,期间点缀着不知名的黄白小野花。

晴光已斜,岁月静好。

白衣重雪的世家公子,温润似玉,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眼尾眉梢都是锦绣富贵里养出来的雅致。

分明是一般无二的长相,却是完全不同的人。

她耳边仿佛响起那疯子的问话:“如果他变成我这样,你还会喜欢他吗?”

眼前这位世子爷集父母宠爱于一身,又极受师长们的喜欢,被各种荣耀光环笼罩,他怎么可能会成为像疯子那样的人。

“谢世子,你找我有什么事?”

谢弗镜湖般的眼如水,在看到隐素红肿的眼睛时隐有幽光。

这个小骗子,是哭了一夜吗?

为什么?

怜悯他吗?

“这个给你。”

他递给隐素一个精美的盒子,盒子里是像真桃花一样好看的桃花糕。

又是桃花糕。

喜缘斋的桃花糕才叫定缘糕,别的桃花糕好像没这个叫法。瞧着这些点心,一朵朵跟真花似的,看着就让人喜欢。

“我心情不好时,吃些甜食就会好很多。”

原来也是以为她受了委屈,来安慰她的。

她道了谢,收下点心。

不时有人经过,惊叹连连。

“谢世子莫不真的喜欢傅姑娘?”

“瞧着像是有些意思,傅姑娘受了委屈哭红了眼,他必是听说之后前来安慰。”

“这么看着他们还挺配。”

“嘘!”

这些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隐素听着,不知为何满脑子都是梦里的那个疯男人。哪怕有个容貌相同的人站在眼前,她想的都是那个叫元不追的疯子。

正当她恍惚时,感觉谢弗离得近了一些。

然后她听到对方冰玉相击的声音在问:

“后来我隐约想起,昨日我晕倒之际,傅姑娘好像亲了我。”

哈?

不是吧。

这也能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