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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这些与她而言,也是可丢弃的,沈瑶要走,随时随地皆可转身。

碧云从新衣裳里挑出一件桃红的寝衣,沈瑶见了觉得过于香艳,“换个浅色的。”

碧云拿了件杏色的缎面寝衣给她。

沈瑶换上,外罩一件同色的褙子,又重新梳了发髻,回到婚房。

这几日为了婚事忙忙碌碌,她连着数日没睡好,如今尘埃落定,沈瑶精神松懈,率先靠在拔步床上打盹。

拔步床上的干果已被收拾去一角,碧云上前替她盖上一层被褥,忐忑地等在珠帘外。

沈瑶出嫁前已告诉碧云,她与谢钦立了君子之约,这只是一场假婚约,碧云心里头微有些失望,她多么希望姑娘能遇到一个真心疼她的郎君,谢钦瞧着极是不错,本该新娘子准备的嫁衣认亲礼,每一样都给备好,这样体贴的郎君普天下也寻不到第二个了吧。

黎嬷嬷隔着琉璃窗瞧见碧云靠着月洞门口打盹,于是和善地进去唤醒她,

“碧云姑娘,先去歇着吧,这里有我伺候呢。”

待会主子要洞房,一个不更事的小丫头守在这里像什么样,爷规矩极大,可不能惹恼了他。

碧云实在是困极了,打着哈欠被旁的小丫头搀走,嘴里还嘟囔着,“等姑娘醒了,嬷嬷一定叫醒我。”黎嬷嬷忍俊不禁,“放心吧。”

亥时初刻,夜凉如水,漫天的繁星仿佛要倾泻而下,一道沉稳的脚步声过了穿堂,沿着抄手游廊而来,廊下红灯高挂,郎君容颜如玉,只是深刻的五官并未被喜色冲淡,隔着数步有酒气飘来。

黎嬷嬷缓缓屈膝,悄悄打量他眉眼,神情冷峻如常,不像喝醉的样子。

无声迎着他进了厅堂,从丫鬟手里接过备好的醒酒汤递给他。

谢钦看都没看,一口饮尽,随后问,

“夫人呢?”

黎嬷嬷轻声道,“夫人想是累极,已在小憩。”

谢钦便知沈瑶睡下了,他神色未动,往浴室走去。

谢钦不惯让人伺候沐浴,黎嬷嬷将人挥退开,静静侯在明间门口,大约等了一刻钟,确信谢钦已朝洞房迈去,方放心地掩门而出。

室内灯火明亮,红烛摇曳。

沈瑶合衣躺在拔步床沿,一张小脸缩在暗处,什么都瞧不见,唯有如山峦起伏的被褥勾勒出窈窕身影。

谢钦看了她一眼很快挪开目光,侧对着她的方向,随后重重咳了两声。

沈瑶被惊醒,迷茫地睁开眼,一道挺拔的身影矗立拔步床外,几乎遮挡出大半光芒。

沈瑶顿了一下,确保身上无不妥之处,连忙起身,“谢大人...”

一启齿也不知当说什么,先前约定不同房,可今夜是洞房,外面那么多人看着,如何交待过去,她想听谢钦的主意。

谢钦转身过来,想是喝了些酒,身上酒气未散,他一贯清越的嗓音沾了些许沙哑,

“今夜婚宴,太子到场,言语间颇有试探,新婚分床惹人注意,我兴许得在后院将就几日,等释了太子的疑,再搬去书房。”

沈瑶迟钝的“哦”了一声。

谢钦以为自己说明白了,吹灭了屋内的灯盏,只剩下床前两对红烛,待回眸来,却见沈瑶杵在拔步床前不动,谢钦一时也有些犯难。

屋子里光线突然暗下来,原先的尴尬被放大无数倍。

沈瑶将谢钦方才的话嚼了几遍,回过味来,谢钦怕是要与她一道在喜房睡几日,这里只有一张拔步床,余下便是罗汉床了,他那般高大如何挤在罗汉床上,

她当然可以,就是如何启齿。

“谢..谢大人...”

这时,头顶忽然传来极其细微的破碎声。

谢钦神情顿时一凛,他直盯着沈瑶,随后往上方抬了抬额。

沈瑶意识到不对,脑筋一转,指了指上方,无声道,“有人?”

谢钦凝重地颔首。

沈瑶跌坐在拔步床上,神色呆滞。

事情好像比她想象中要复杂。

谢钦见她犹然呆坐在床沿,背着手侧过身,缄默不语。

他换了一件玄色的长袍,二人均很默契的没有挑红色的寝衣,风徐徐而动,连着他广袖与衣摆均被猎起,他仿佛不是在自己的婚房,而是在某个山间道野,这一身的气度能逼退任何喧嚣。

冷峻的脸覆上一层暗光,神色并不算好看。

沈瑶默了片刻,这才意识到谢钦这是在等她上床。

她连忙往拔步床上一挪,一面装作在整理被褥,一面悄悄往谢钦方向瞥,谢钦果然进了拔步床内,自持地往床沿一坐,顺带将红帐给放了下来。

光线被隔绝,也隔绝了沈瑶最后一丝侥幸。

空间变得异常狭小,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沈瑶彷徨又拘束。

即便是冷漠如谢钦,也并没有那么自如。

他停顿一下,枕着双手躺了下来,只占据床沿那一截,留下绝大部分的空间给沈瑶。

朦胧的光线内,瞧不清对方的神情,多少能自在些,沈瑶适应了一会儿,抱膝坐着问他,

“那人走了吗?”

谢钦摇摇头。

沈瑶抚了抚额。

“那咱们怎么办?”

谢钦抿唇不语。

他的暗卫布下天罗地网,任何刺客均进不来府邸,今日太子借着婚宴将人带进来,那人定是趁着人多藏身府内,他曾下过一条指令,皇宫来的人不许动。

不能打草惊蛇。

千日防贼,不如让对方释疑。

太子想确认什么,谢钦门儿清。

沉默片刻,他侧眸问沈瑶,

“你会吗?”

沈瑶一头雾水,“会什么?”

谢钦面不改色道,“出阁前,府上嬷嬷该教了你房事。”

沈瑶脸噌的一下通红,幸在光线暗,谢钦当也瞧不见,沈瑶迟疑了一会,艰涩道,

“教了。”

接下来便不用谢钦说什么,沈瑶已明白意思。

她万念俱灰地躺下来,目光发直盯着上方帘帐。

这叫什么事?

她烦躁地捂了捂脸,回想曾在庄子上撞见的几桩羞羞事。

那时她年纪不大,大约只有十多岁,跟着隔壁农户家的小姐姐玩,累了便睡在人家床上,半夜便听到木床吱呀吱呀的响,那刘婶子一声比一声叫的放//荡,满口的不要不要....

她懵懂地推醒姐姐,“你听,你爹爹在欺负你娘。”

姐姐睡得正香,不耐烦地拍开她的手,“哎呀,我都习惯了....”

再后来她带着碧云上山去采蘑菇,偶尔撞见野鸳鸯在树根底下你死我活,那叫的就越发勾魂了。

眼下,新婚夜,身旁躺着一冷冰冰的大活人,让她怎么叫?

些许是谢钦过于淡定,连带让沈瑶也卸下了几分羞耻。

罢了罢了,死马当活马医。

沈瑶深呼吸一口气,拽着被褥,侧眸问远处纹丝不动的男人,

“那我开始叫了?”

谢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