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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老夫人愣了愣,手上的佛珠加速捻动: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了,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她嘱咐道:“吩咐下去,所有人不必惊慌,都待在自个儿院子里,让侍卫好好搜查。

胡宝珠年纪小,从来没见过这种阵仗,抱住布老虎不住的哭。听说父亲可能被抓起来后,闹着要去县衙找父亲。

府里的人没有一个哄得住,等搜查的侍卫撤走时,胡宝珠抱着布老虎就往外跑。她跑得太快,胡老夫人只得叫管家和春桃跟着,别让她出什么意外。

搜查的侍卫回到公堂之上,邢知府用眼神询问他们,领头的侍卫摇头:“大人,胡县令书房确实有个密室,不过是最普通不过的密室,里面放的都是一些书籍、旧物。”

齐宴不可置信:“不可能!”

赵凛眼神微眯,胡县令整个人处在一种懒散得意的状态:“知府大人,您看,他们纯粹是在污蔑本官。事实就是林师爷和齐家串通,将金矿石运走,然后蒙蔽本官。本官识人不明,急于找回金矿石才冤枉了马钱两家,最多是失察之罪,林师爷和齐宴委实该死!”

他看向赵凛:“至于赵秀才,被书信误导也情有可原,可随意状告朝廷命官,应小施惩戒以作警示!”

明白人都知道主谋是胡县令,可谁也拿他没有办法,因为没有任何证据,只凭几封书信是定不了他的罪的。除非找到胡县令藏的账本、信件和梅花令牌。

人群外的权玉真啧啧两声,看向公堂之上的赵凛。

赵凛沉默的垂下眼,余光瞥见挤到人群最前面的胡宝珠。

邢知府看着含笑的胡县令,惊堂木最终还是落下了:“马家金矿走私一案,齐家和林师爷证据确凿,本官会上表朝廷,判秋后问斩。胡县令识人不明,失察在后……”他以为能捉一条大鱼,虽然失望也不得不判。

齐宴已经听不清邢知府在说什么了,他耳边只有‘秋后问斩’四个字在响,整个人都处在极度惊慌的状态!

等官差过来押他时,他突然大吼:“别碰我!”他死死的盯着得意的胡县令,怪不得他父亲说要注意胡县令,这人简直狡诈,一旦出事,早就算好了拿他们齐家做替死鬼吧!

他爹是官,他是秀才,他生来高贵,怎么能就这么判斩首呢!

一定还有办法的!

他余光瞥到被春桃抱在手里的胡宝珠,双目充血,突然暴起,冲过去一把将人抢了过来,然后伸手掐住胡宝珠的脖子,朝着胡县令大喊:“□□兆,把账本和令牌交出来,你要是不交,我就把你女儿掐死!”

胡宝珠被掐得小脸通红,挣扎着眼泪汪汪的看着胡县令:“父亲……”她手里的布老虎来回晃荡,摇摇欲坠。

胡县令蹭的站了起来,上前两步急急喝道:“快放了宝珠!”

赵宝丫要过去,被赵凛一把拉住。

邢知府也喝道:“齐宴,别伤害孩子!”

齐宴不为所动,掐着胡宝珠往后退,又朝胡县令吼道:“账本,令牌。”

眼看着小孩儿被掐的双眼泛白,随时有可能死去。胡县令虽然紧张,那目光始终定在胡宝珠手上的那只布老虎上。

赵凛眼神微眯,仔细观察那只布老虎。布老虎是胡宝珠当初丢的那只,肚子破损了,还是他帮忙缝的。那针脚原本又大又丑,里面的棉絮还外翻。如今针脚又细又密,老虎肚子也大了一圈不止。

这只布老虎给胡宝珠后,被人拆开过了。

他想起权玉真说的话:要是你最有可能把重要的东西放在哪里?

胡县令的账本如果放在胡宝珠那里,有没有可能就放在这只布老虎里面?

齐宴手收紧,胡宝珠被掐得没了力气,呜咽着喊了声父亲,不明白父亲为何不来救她?

“小小姐!”春桃眼眶通红,挣扎着要冲进来。

眼看着官差越靠越近,齐宴彻底绷不住了,嘶吼道:“□□兆,账本,令牌!你不是最疼你女儿吗?快拿这些来换她的命!”

胡县令捏着手,没有任何动作。

齐宴嗤笑一声,大手用力,胡宝珠小手一松,那布老虎终于落了下来,滚了几下到了小宝丫脚下。

小宝丫赶紧弯腰,把布老虎接了起来。

胡县令眉头直跳,隐在袖子的手捏紧,克制住想要去抢布老虎的冲动。

自己女儿都快死了,还分神来注意这只布老虎,看来这个东西对他很重要。

就在齐宴又要用力时,赵凛突然出声:“齐宴,把孩子放下,我知道账本和令牌在哪。”

公堂内外所有人都看向赵凛,齐宴惊疑不定:“你又想做什么?”

赵凛从赵宝丫手里接过布老虎,指尖微微用力,果然摸到了令牌的轮廓。

胡县令终于慌了,朝官差大喊:“快救本官女儿,快把齐宴摁住。”来不及等别人冲过去,他已经冲了过去。

然而他刚迈出两步,赵凛手上的布老虎撕拉一声碎开了。

哐当,一只银质的梅花令牌砸在地面上跳了几下,出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一本账本出现在了赵凛手里。

胡县令的脸色煞白,齐宴狂喜,丢开奄奄一息的胡宝珠,扑过来抢账本。

官差一拥而上,将他摁住,他脸挨在冰冷的青石地板上,依旧兴奋的喊:“是账本,是胡县令走私的账本,他才是主谋,他才该死!”

护卫匆匆下来,把账本和令牌呈了上去。

邢知府把账本从头翻到尾,每翻一页,胡县令脸就更白一分。

等听到惊堂木一响,他彻底绷不住了,整个人瘫坐在地下。

邢知府看着他,一字一句问:“账本里记录,你从三年前开始就在走私金矿。先前的金矿都运到哪里去了?也是齐家接的头吗?”

齐宴连忙喊:“不是,胡县令是年初才找到我家,我父亲是被他骗了!”

“肃静!”邢知府用力拍了一下惊堂木,“把他嘴堵上!”

被堵住嘴的齐宴屈辱极了:他是秀才,这些人怎么能这么对他?

然而,没人搭理他。

邢知府继续问:“胡县令,证据确凿,你认不认罪?”

铁证如山辩无可辩,怎么能不认罪?

胡县令看了眼昏过去的胡宝珠,眼神晦暗:“我认罪,我招供,金矿石是我走私的,齐家是同谋,林师爷是帮凶……”他有罪,其余人一个也跑不了!

林师爷颓然的跌倒在地,被堵住嘴的齐宴不甘心的用力挣扎……

完了,走私金矿是死罪,他齐家完了!

齐宴双目充血,用力挣扎,他要杀了胡县令、杀了钱大有、杀了赵凛……他还没爬起来就被官差给踩了下去……

邢知府宣判:“胡县令和齐家密谋走私金矿石,数目巨大,证据确凿,全家判秋后问斩。林师爷从犯,判流放三千里,非大赦不得回原籍。”

“马家、钱家无罪释放!”

齐宴突然就不挣扎了,颓然的趴在地上,胡县令闭眼,认栽,林师爷当场吓尿了裤子。

马家、钱家兴奋欢呼,朝着邢知府磕头:“知府大人明鉴,青天大老爷啊!”

马承平和钱大有被搀扶了起来,齐齐看向赵凛,眼里的崇拜和钦佩又深了几分。

胡县令几个人被带了下去,钱家马家相继回去了。官差带着知府下发的批捕公文到了胡府,把胡府一干人等全部抓进了大牢。

往日门庭若市,百姓羡慕的县令府上哭喊声一片,人人避之而不及。

胡县令和胡家人被分开关押。

是夜,邢知府打开了关押胡县令的牢门。火把跳跃间,胡县令着囚衣,安静的靠坐在潮湿的墙面边上,安静得仿佛泥塑。

邢知府摆手示意狱卒下去,只留下贴身护卫守着。他走到胡县令面前,狭长的影子将胡县令笼在其中。

他开口问:“那账本上还记录了五年前,五洲十三郡大旱,你贪没的银两。其中还有一部分运了出去,是运给梅花令牌的主人吗?它的主人是谁?”

胡县令垂着眼皮一动不动,压根不搭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