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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环有片刻的愣怔,而后轻轻道了声是。

只有唐灼灼知道,这话到了她的嘴里,用了怎样的力气才一个字一个字清楚地说出来。

艰难至极。

她睡得十分不安稳,隐隐约约只觉得眼角有些湿,身子又倦懒得很,动都懒得动一下。

唐灼灼一向没心没肺惯了,如今却真觉着锥心的痛,却第一次无可奈何。

能怎么办呢?

霍裘他那样宠着纵着她,她哪里就真忍心瞧着他一辈子无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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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宫里,霍裘明黄色的龙袍沾上了温热的茶水,茶盏磕在地面上碎成了许多片,时七手足无措跪在地面上,一边拿眼悄悄去瞅英俊无铸的冷漠君王,一边低着头红了脸。

霍裘胸膛一阵起伏,眼瞳了像是打翻了墨砚那般幽深的黑,翻滚着簌簌风雪,叫张德胜抖了抖身子。

“谁叫你来的?”

他陡然阖了眸子,修长的手指碾在桌案上,指甲上涌出愤怒的青红之色。

时七吓得不轻,但仍是磕磕巴巴地道:“回……回皇上,是太后与皇后娘娘叫奴婢来伺候皇上的。”

一瞬间,霍裘的面色就比外头的夜色还要黑,他怒极反笑,盯了跪在地上的宫女,勾了勾嘴角轻嘲道:“真是大度。”

亲自将女人送来乾清宫,倒的确算的上是尽职合格的皇后了。

时七见他突然没了声音,抬起头一看,咬了咬牙,大着胆子起了身,娇娇怯怯地贴了上去,自是一番不胜娇楚的意态。

女人的身子绵软,带着脂粉的香气,下一刻却已然瘫倒在了地上,男人面带深浓的戾气,冷声道:“将人送回慈宁宫。”

张德胜忙不迭叫人进来将人拖了出去。

霍裘越想越烦躁,最后还是紧了紧手心,碎了一个前朝的古董之后,踩着满地的碎片出了乾清宫。

张德胜跟在后面小跑了几步,喘着气道:“皇上,您的衣裳……”

还沾着水呢。

男人置若罔闻,一个冷眼过来,跟在后头的人一个个噤若寒蝉,没人敢再劝什么。

十二月初的夜里,冷得不像话,月光惨淡,倾洒在霍裘的身上,总算敛去了男人眉心间一星半点的戾气。

帝王的仪仗到了长春宫的宫门口,霍裘兀自大踏步走进去,沿途伺候的人跪了一地,每走一步,男人的面色就更冷一分,等到了唐灼灼的床榻前,已然凝结成了怎么也化不开的寒冰。

柔和的明珠散发出幽光,床幔一层又一层垂下,安夏才要唤醒唐灼灼,便被霍裘摆手挥退了下去。

殿里比乾清宫还要暖和一些,小女人怕冷得很,香炉里袅袅的熏香飘散到半空中,又悄然散开,熟悉的香味闻着竟显得有些陌生起来。

霍裘负手而立,居高临下地望着浅睡中的人儿,发梢眉间都蕴着寒凉的冰渣子。

闭目一想起方才那宫女妍丽的面容和含春的妙目,男人便觉着荒谬至极,分明几月前还因为他去了一趟钟玉溪的宫里而闹腾得很的女人,如今大度到亲自将旁的女人送上龙塌。

这叫他心里翻涌得不是滋味,甚至忍不住想,是不是在这场腻人的情潮里,从始至终沉溺进去的都只有他一人而已,这女人在岸上笑得风轻云淡,抽身得彻底。

直到他将女人推醒,瞧见她眼角蜿蜒闪着细碎光亮的泪痕,才觉着心头一颤。

竟是在梦中也哭了吗?

唐灼灼迷迷糊糊中被推醒,还未完全睁开眼睛,只瞧见了男人舒逸清隽的面容,声音还带着浓浓的睡意,下意识地伸出两条玉藕一样的胳膊,困意绵绵,“皇上,抱着。”

娇气包眼睛都才只睁开一条缝,一泓月牙湾的清水一样,勾得人心头痒痒,更别说那绵软娇糯的声音,像是情人间再正常不过的撒娇。

霍裘一口气顿时不上不下,眸光深邃得不像话。

唐灼灼这时才倏地回过神来,她揉了揉眼睛,眼尖地瞧见了男人腰间一大片神色湿濡,闻着茶水的味道,不动声色地敛了眸子,像是之前的娇音糯语只是一场梦境。

她皱了皱眉,压下心底的情愫,道:“皇上怎么也不换身衣裳,这上头怎么还沾上了茶水?”

她越是表现得若无其事,男人心底的火就烧得越旺。

张德胜目不斜视,将干净的衣裳捧了上来,唐灼灼强忍着睡意,掀了被子下床,一边细声细气地道:“这样晚了,皇上怎么还未就寝?”

“臣妾替皇上换一身衣裳。”

说罢,唐灼灼便走近了霍裘,香软的娇躯带着温热的体温,最要命的却是缭绕在鼻尖久久不散的淡淡奶香味,入目皆是风情,勾魂又勾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