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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会离开我。

没有植物会愿意永远留在养分渐渐枯竭的花盆中。

谢薄声轻声:“我向谢桑葚承诺,绝不会将你赶出家门。”

小桑葚往他怀中拱了拱,依赖地贴贴:“你真好。”

毛茸茸的尾巴轻轻扰乱了谢薄声的脉搏,他一只手机械而僵硬地扇着风,另一只手多余到不知该如何安放,似乎砍掉才更好。他怀抱中是一个上天赠予他的礼物,虽不是他的骨中骨,却也被他以心血饲养成了肉中肉。她就好似从自己胸膛中剖出的一根肋骨,犹如挖遍他心口尖尖拼凑起来的宝贝嫩肉。

“你真好,”小桑葚含糊不清地重复,“谢薄声。”

不。

我一点也不好。

谢薄声的喉结动了动,他竭力让自己的意志力从现在的拥抱中分神。

不是不想感受这一刻温存,而是不能,是无法触碰的禁忌,是不能出口的压抑低吟,是注定只能躲在这一角落中的不见天日。

是晴空下藏在沟壑边的青苔,是春日里躲藏在麦丛中的野草,是碧空下荷塘中的淤泥。

是他此刻不能示人的欲。

谢薄声一点也不好,小桑葚。

你太单纯,你太依赖,你对他有着雏鸟情节,你天真地以为他无所不能,你善良到以为他完全可以依靠。

你不知道,小桑葚,现在的他,想要弄你。

——倘若将这份肮脏狰狞的东西放出,只怕你会感觉到厌恶吧。

谢薄声扇着扇子,他闭上眼睛,在黑暗中感觉到自己那旺盛的清醒与勃发的痛苦。此消彼长,道德的谴责和阴暗的放纵要将他共同淹没。

从清醒的坠入深渊开始开始。

他在混沌的潮水中睁开眼睛。

谢薄声不能确定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他只希望自己不要伤害心血浇灌出来的小玫瑰。

他的骨中髓,肉中血。

小桑葚在清爽的怀抱中睡了一个小时才清醒,其他人还在睡午觉,谢薄声单独为她重新加热电烤盘,加热烤肉,让小桑葚吹着湖风、喝着冰可乐吃香喷喷的烤肉。

只是露营活动最终因天气而提前结束,下午三点时分,湖面上起了大风。几个男性商量了一下,打算就此结束,安全起见,还是先回家。东西收拾起来都很快,各人的垃圾也没有乱丢,最后统一打包丢进垃圾回收站中。

果不其然,回去的路上就开始下雨,等到谢薄声和小桑葚顺利抵达小区时,暴雨也落了下来。

阳台是封闭的,不过窗户开着,晾晒着一些小桑葚的鞋子。谢薄声将东西全都收回来,担心小桑葚适应不了气候变化,又去厨房中给她熬煮暖身体的姜汤。

谢薄声记得,再过几天,也就是小桑葚的生理期了。

她的生理期一直很准时,谢薄声一直在用手机健康上自带的经期记录帮她记着。几乎每一次都按照记录预测的那天来,不迟到也不早来。尽管小桑葚没有痛经的困扰,谢薄声还是会在她生理期前后炖一些滋补的汤。

可是谁都没想到,这场秋雨落下后,生病的竟然是谢薄声。

谢薄声已经很久没有生过病,他这次没有淋雨也没有出汗,等到晚上竟发起高烧。他还有意识,第一反应就是喝水,找退烧药。久不生病的人,偶尔生一次病,反应也强烈。高烧让他有些目眩,强撑着才到了书房,还没翻出药呢,就听见小桑葚惊慌的声音:“谢薄声!”

谢薄声不知道她哪里来的力气,这么小的一个个子,竟然真的将他搀扶回卧室,又按照他的要求去找了药,倒了热水。

谢薄声做惯了照顾人的事情,第一次被她照顾,还有些不太适应,有些尴尬,有些惭愧,还有些……感动。

小桑葚先喝了杯子里的水,对于猫猫来说还有点烫,但对于人类说刚好可以入口。

她认真地将杯子里的水喂给谢薄声,喂他吃退烧药,又模仿着电视剧的做法,将被子掀起来,一直蒙到他的头顶。

谢薄声说:“小桑葚,我可能还不会死,能请你先把被子拉下去吗?”

小桑葚:“好的。”

她重新调整被子的覆盖面积,一直盖到谢薄声脖子下。

然后,小桑葚手托腮,认真看他:“谢薄声,你是发烧对吗?我在电视剧中看到过,有很好的治疗发烧办法,你要不要试试呀?”

谢薄声:“什么?”

小桑葚说:“我现在穿着衣服去冰箱里冻一冻,把自己冻凉,然后过来搂着你,给你物理降温。”

谢薄声:“不行,我已经有物理降温贴了。”

“喔,”小桑葚想了想,她脱掉鞋子,轻手轻脚上了谢薄声的床,躺在他的身后,自背后用力拥抱住僵硬的谢薄声,“那我只能陪伴你来对抗发烧了。”

谢薄声不说话,他的眼皮因为发烧而有些热,他凝视着房间中的黑暗。

小桑葚用脸贴了贴谢薄声的后背:“睡吧,睡吧,谢薄声,安心地睡吧。”

谢薄声长叹:“小桑葚,可以将你缠在我腰上的尾巴松一松吗?有它在,我睡不着。”

不仅睡不着。

还会越来越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