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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连林格把那些签字后的资料拿出来,林臣儒脸上也没什么喜色,面色惨淡的,愁云又密雨,不知在为什么事情而彷徨。

林格心里有鬼,不敢多问,倒是龙娇拉着她,问她,这是怎么了?林臣儒和林誉之闹什么别扭了?

林格说不知道。

“一个是你爸,一个是你哥,”龙娇说,“你也不多关心关心。”

林格叹气:“这让我怎么关心呢?他们都不和我讲。”

她问:“爸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

“就从回来吧,”龙娇回忆,“我看他经常发呆,很多时候,叫他好几声,才给个回应——不知道怎么了,掉了魂似的。”

林格心中起疑:“那天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龙娇说,“啥事没有,就是和林许柯出去吃了个饭。”

林格愣住。

她在机场见过林许柯,对方没下车,她也只当林许柯只是想接杜静霖,没往其他地方想。

现在龙娇一提,林格越细想,越觉牙齿泛冷,像含了块儿什么东西在口腔中,冷冰冰地硌着牙。

她勉强打起精神,笑着安慰妈妈,肯定没什么。

安慰的话没说完,门被推开,林臣儒闷头闷脑地进来,对着林格做了个手势,示意她出来。

“搭把手,”林臣儒说,“阳台上的月季长虫了,你眼神好,帮我看看。”

龙娇轻轻一推她,眼睛弯弯:“去吧。”

放下了催儿女结婚这件心事后,龙娇现在是彻底地心宽体胖,什么都不在乎了,笑容比以前还多;就连她的好友都感慨,以前的母老虎,现在也成了弥勒佛。

林格尾随着林臣儒,跟着他去了放置着那几盆月季的阳台,林臣儒顺手关了阳台门,说:“别看了,我让誉之去买药了。”

林格停下东张西望,紧张:“什么药?”

“头疼药吃完了,”林臣儒平淡地说,“他说自己去取,快一些。”

林格很快意识到,爸爸在支开林誉之。

在以前,都是打电话让人送来;而且,林臣儒和龙娇有基础病,林誉之在家中一直备着充足的药物及应急药,绝不会出现“药吃完了”这种事情。

“爸爸最近一直都在想,我是不是做错了,”林臣儒看着外面的夜色,环顾四周,心下凄楚,“从一开始去给林老板当司机,我就错了。”

林格叫了一声爸。

“那时候他开的工钱高,有些事情,他不方便出头做,我就替他做;我那时候想,公司也是他们家的,做这种事,他下的命令,他担着,似乎没什么事。我不替他做,也有人替他。人的底线,就是这么一步一步地往后退的,”林臣儒说,“再后来,你就知道了。他要我替他养儿子,背这口黑锅,我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毕竟给钱,那么多的钱。”

说到这里,他苦笑:“我真是掉进钱眼里了。”

林格说:“爸,您别这么说。”

“你没有怪过爸爸吗?”林臣儒定定看林格,“你从没有怪过我吗?”

林格说:“我怪您干什么?我知道,您也都是为了我和妈妈。”

林臣儒问:“那誉之的事,你也不怪我?”

林格心跳慌乱:“他什么事?”

林臣儒的嘴唇颤抖,好久,才问出声:“爸爸一直后悔,上次你们去德国玩的时候,我让誉之去了……”

林格愕然。

说到这里,忽而,林臣儒高高举起手。

林格以为他要打自己,一动不动,愣愣地站着。

但林臣儒却狠狠地打了他自己一巴掌,啪,清脆一声,下了狠劲儿,他被自己打得背过脸去,一双苍老又浑浊的眼睛积蓄了泪。

林格第一次看见老父亲的眼泪。

她眼眶一酸,来不及惊惧和慌乱,眼泪也在眼眶里打转了:“爸!”

林臣儒哽咽,愧疚地问:“告诉爸爸,格格,誉之是不是在那个时候,勾引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