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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格没有办法抵抗林誉之的主动示弱。

在最艰难的时刻, 在她与林誉之几乎是相依为命的那段时间里,林誉之永远都是顶梁柱的做派。

这周充食堂饭卡的钱,下半学期的学费, 寒暑假里的辅导班费用, 书店中按定价售卖的高价教材书, 统统不需要林格操心。

彼时的林格已经敏锐地察觉到家庭的变动,懂事地不再随意花钱,林誉之却仍旧坚持,以前她有的那些,仍旧照例,甚至包括每周的零花钱,和朋友聚餐的钱,购买朋友的生日礼物……

每一样都照例, 每一份都不曾缺少。

等林格即将上大学, 也是林誉之, 他挨个儿咨询舍友,询问他们的姐姐妹妹或女友,一个月基本的生活花销是多少, 取均值,每月给林格按照这个数字打生活费。也同她认真谈明, 这些并不是固定的,只是参考,她若是不够了, 就再找哥哥;当然,要是有其他额外的花销, 比如想要什么电子产品, 或者有其他的紧急支出, 一定也要联系他。

那个时候的“裸,贷”风波刚刚冒头,还没有彻底被爆出,校园内有人偷偷地散发各种贷款之类的小广告。林誉之比妹妹年长几岁,虽未出校园,但有不少兼职经历,也算是见过这个社会上的一些黑暗面,他如此叮嘱妹妹,就是怕她一时经不住诱惑,误入歧途。

林格前面还在为哥哥的大方而感激涕零,一听林誉之讲到裸,贷,她故意拉下脸,不开心:“林誉之,在你心里面,我会为了那么一点点钱而出卖自己身体吗?”

林誉之说:“以防万一。”

“什么’以防万一’,”林格羞恼,扑上去,坐在林誉之腿上,“你就是故意的,故意闹我。”

卧室门关得严严实实,薄薄一层木头门,隔音效果不好,龙娇下楼买菜,不知何时会上来。夏天,天气热,为了省电费,空调也少开,俩人衣服都穿得少,又薄又软的人造棉布。妹妹坐在哥哥的腿上,搂着他的脖子,同他撒娇,林誉之凝神听外面的动静,冷静地要她下去。林格不肯,仍旧缠着,仰脸去亲他脖子上的喉结,没几下,林誉之终于投降,一手搂着她肩膀,另一只手探入薄薄人造棉中,抚摸着尚算红肿之处,低声问,不难受了?又想了?

林格都想不到,那个时候的自己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活力,怎么会这么大胆。

听说,女生在开启一段恋情时都会大量分泌苯基乙胺和多巴胺,这些生理性分泌的激素让她在恋情过程中不知疲倦,大胆,勇敢,欢愉,亢奋,甚至能为次与世界相对抗。

但也“吊桥效应”,危险或刺激性的场景刺激着人的心跳,不少人将这种异常的心跳误解为爱情。

人也不过是受到激素控制的动物。

现在的林格,心跳仍旧激烈。初初成年时的她或许能混淆这点,而现在的她能清晰地分辨出,这种异常激烈来源于此刻她一个薄被下的裸露。

在林誉之说完那句“生病的妹妹需要他”后,林格不动声色地将被角掖了掖,全部压在身下,严严实实,不外露一点儿痕迹。

林格说:“那你有没有想过,你的突然夜袭很可能会让妹妹心脏骤停?”

林誉之道歉:“抱歉,因为之前我都是被夜袭的那个。”

林格:“……”

是。

这句话让林格又接不上了。

先前夜袭的也的确是林格。

下雨了就借口下雨冷,要么就是打雷害怕,今天你房间月光很好,我那边的池塘青蛙好吵……总有源源不断、用不完的借口,总有能顺利进入林誉之被子中的借口。林誉之平时和她拌嘴吵架时狠,心是软的,只要林格一服软,他那边就掀开了被子,由着妹妹上来,由着她在被中扑腾。

心软,其他地方也未必软,被林格逗恼了,也是捂住她嘴巴,狠狠地按着弄。林格有时候会迷迷糊糊地想,天底下应该不会有人比林誉之更喜欢厚如了。在看着他眼睛时,他是好哥哥,而在被他压着跪俯在柔软的垫子上后,看不见眼睛和表情时,他是未知的野兽。林格低头,脖颈被林誉之伸手掐住,她张口,凉凉的空气从咽喉缓慢进入,一如他控制的节奏。林格从稀薄的氧气中挣扎着叫哥哥,他终于低头,偏脸去亲她的眼睛,在凉凉薄荷气味下,林格看着林誉之的眼睛,看着他渐渐地从近乎癫,狂的情谷欠中变成温柔长兄。

奇妙又平衡的关系,白天黑夜,他们在兄妹和情人这两种关系中悄然变换。

“妈妈说得不太清楚,我以为你怀孕了,”林誉之说,“不怀孕最好,不会有那么一滩血肉怪物在你身体上寄生。”

林格不满:“你在讲什么呀林誉之?那可是一个生命——虽然我没有怀孕,但你可是医生哎,你不觉得你对胎儿的形容很可怕吗?”

“汲取母体的养分,通过脐带来获取自己需要的营养,”林誉之说,“这难道不是寄生?你打算用什么词语来形容它?”

林格说:“我刚睡醒,脑子不清醒,肯定说不过你。有本事你就等明天,等天亮了,等明天中午,你再来和我辩论。”

林誉之笑了:“等不到天亮了。”

林格:“嗯?”

“我明天中午的飞机,”林誉之解释,“要出一趟公差。妈妈今天说那些话,我打算取消这趟行程,明天带你去医院检查——既然是虚惊一场,那我还是要去的。”

林格想问他为什么是“虚惊一场”,又觉这个话题再谈下去,着实没完没了。她察觉到林誉之越来越陌生,陌生到令她都猜不到对方的意图。

就像刚才,他连“想要就生下、养在他名下当他孩子”这种话都说得出。

林誉之忽然说:“我这几天的确也有些累,格格。”

林格默不作声,被子内太热了,她悄悄地将一只胳膊探出,放在外面透气。

林誉之又说:“至多一周,我就回来。你让林爸和龙妈安心住着,有什么事,打我电话。”

林格说好。

“水电费不用担心,我那边会付;”林誉之说,“家里面什么东西坏了,或者出问题了,打电话联系物业,让他们处理。”

林格又说好。

林誉之问:“我能——”

没说完,他抬手,隔着空气,好似触碰了下她那纹身盖着伤疤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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