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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定主意, 江雪萤也没再迟疑,找到一个长凳坐下就掏出了手机。

这是个广场, 因为阴天人很少, 风也很大,

电话没响几声就接通了,电话里传来一个熟悉的清越的嗓音, 就像人贴在耳畔说话,几乎可以想象出那股淡淡的温热。

“喂?”

敛匀了呼吸,江雪萤定了定心神, 开口,“池声,是我。”

不给对方机会, 她长驱直入, 与性格不符的开门见山:“有时间出来吃顿饭吗?”

池声:“?”

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变化:“有事?”

低着眉眼,有一搭没一搭地扯着围巾上茸茸的线头给自己加油鼓气,江雪萤闷闷地“嗯”了一声,

“就是好久没见过面了, 想请你出来吃顿饭, 聊聊。”

话音刚落。

就能清楚地觉察到池声那边显而易见地安静了数秒,不知道他这个时候在哪儿, 背景音好像一直有水在哗哗地往下淌。

过了好一会儿, 那把清冷如碎玉般的嗓音复又响起, “你在哪里?”

江雪萤一怔:“现在?”

池声:“嗯,我都有时间,主要看你。”

她报出广场地址: “我在XXXX广场”

池声的嗓音平静得依然听不出什么起伏, 语气却很果决:“随便找个什么咖啡厅坐着, 我来找你。”

站起身, 江雪萤搜寻了一圈眼前的铺面,

因为之前就喝过咖啡,她现在也不太想去咖啡厅,广场旁边就是商场。

进了商场下了B1,江雪萤随便找了家小吃店,坐下之后就切出wx给池声发了个定位。

对方几乎秒回:收到。

因为商场正好离池声家近,没过一会儿,她在这家长沙小吃店内等到了池声。

人在门前站定,只抬睫四下扫了一圈,

一双琉璃眼很快就锁定了她,喊了她一声,“江雪萤。”

江雪萤也根本没想到会见到这样的池声,他明显是匆匆赶过来的,身上只套了件黑色的高领毛衣,外套一件风衣。

迎面走过来的时候,能够闻到一股淡淡的沐浴露的味道,扬起一阵冷冽如霜的微风,辟开小吃店油烟交织出的烟火气。

“你刚刚在家里?”江雪萤有点儿意料之外的措手不及。

池声平静,似乎不觉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在洗澡。”

所以她刚刚听到的水流声其实是在洗澡?

江雪萤震惊至极。

忍不住多看了一眼,乌发还是柔软微潮的搭在额前。

“说吧。”在她面前坐下,指骨轻敲桌面,池声抬眼望她,“什么事?”

“没什么。”想到自己要开口问的话题,江雪萤深吸一口气,正思索着要怎么委婉而不失礼貌地引入话题的时候,

目光却忽然注意到了池声的手。

骨节分明的,修长的指骨,沾着点儿细微的,像泡沫没冲干净的亮晶晶的淡渍。

一个电话把还在洗澡的人家给叫过来,江雪萤这个时候也觉压力颇大。

但心底却好像慢慢充气的气球,一点点充盈温暖起来。

“就是、想给你聊聊天。”

话音刚落,面前的气氛陡然就变了。

池声一直没说话。

……她是不是说得太暧昧了,江雪萤有点儿忐忑得抬起眼,

这一眼,却正好看到,池声纤长的眼睫漫下来,别开视线,

睫毛微动,看起来竟难得有些不自在的。

“……”

“就这么简单?”顿了顿,池声抬睫问她。

“嗯,”江雪萤喉口也有点儿发干,不敢与之对视,“就这么简单。”

结果本来打算问的关于女朋友的话题什么也没问出口。

两个人各点了一份臭豆腐吃完。

“说起来,你刚刚洗过澡吃臭豆腐没问题吗?”才夹起一块臭豆腐,江雪萤就意识到了盲点。

池声淡声:“那还不是要问某人,

“明知道我刚洗过澡还点这个东西,谁知道你是不是故意的。”

这人饭量真得很大,也不知道肉都长到哪里去了,面前这一大碗的臭豆腐被他三下五除二的吃完,江雪萤也只好飞快地加快动作。

等她吃完,池声才不紧不慢看她一眼:“走吧,送你回去。”

好像根本不在意,她这一个电话把他喊出来这件事。

风清而雪冷,

拢紧围巾,江雪萤亦步亦趋,小心翼翼地跟在池声身后,

不知道为什么有一股久违的,非常非常安心的感觉,

甚至于,依恋。

心底的气球越来越充盈,越来越充盈。

好像催促着她开口说点儿什么。

上了车,刚系好安全带,江雪萤动了动唇,“池声?”

“?”因为正在开车,池声只微微垂眸,递给她一个清淡的余光。

她正要开口,忽地,因为紧张,掌心的手提包滑落在地,

这个突如其来的插曲打断了江雪萤即将开口的话,她只能弯腰努力把包从脚垫上捞出来,

只是这一捞,目光不经意间从座位上掠过。

她的视线突然顿住。

在她所坐的副驾驶,坐垫上遗落了一根长发。

车窗外雪势转急,零星的小雪不知什么时候越来越大,

微怔间,江雪萤眼睫颤动,

内心漫起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

只觉得心底好像也跟着下起纷飞的大雪。

坐垫上的长发,是很热情的红色,发梢微卷,

与陈洛川方才所言,

如出一辙。

-

不动声色地垂下眼,没有惊动开车的池声,江雪萤捻起这根长发,攥在掌心,

掌心的发丝,好像不断拉长,化作一根闪闪发光的弓弦,一直勒入掌心,切割得血肉模糊。

随之在心底蔓延的是一片入骨的微凉和迷茫。

至少,这根长发的出现,证明,陈洛川口中的女人确有其人,关系或许真的还很亲密。

——要现在开口问吗?

深吸一口气,江雪萤定定心神,努力让自己别胡思乱想。

可是要以什么理由开口?

我在副驾驶上看到一根女人的头发,这是谁的?

这话问出来,弱智含量未免过于超标。

更何况,她跟池声目下又不是男女朋友,连date对象都算不上,根本没有这个身份和资格。

我前段时间看到你跟一个高个子的女生走在一起,你跟她什么关系?

内心反复斟酌推敲着用词,短短一段路就已经换了好几种说话方式,但不管哪一种,江雪萤总觉得太过直接和露-骨。

她动摇的功夫,车已经到达小区门口。

努力将这一笔捺下,江雪萤如往常一般,自然而然地抬起眼,平静地跟池声道谢,告别。

回家之后,就打开了手机,指腹不由自主地滑动屏幕,开始查找一切跟池声有关的一切信息。

但只可惜收效甚微,池声的朋友圈太干净,她努力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任何端倪。

一般情况下,查岗的都是女朋友,江雪萤也说不来自己现在这样做到底像什么样。

放下一无所获的手机,江雪萤垂下眼。

从未像现在感觉到,她真的,遗落了,池声太过漫长的十年。

也很清楚为什么会陷入这种患得患失的状态里,是因为她明确地知道,

她曾经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过池声,

明确的知道,池声其实完全可以有疏离冷待她的理由。

——她并非完人,没有被追逐整整十年而念念不忘的理由。

-

她并非完人,也没那十个优点说的那么好。

不得不说,女性天生敏锐的洞察力和直觉,真的具备做福尔摩斯的潜质,

因为有了怀疑,哪怕知道这样做实在有点儿有失体面,江雪萤也忍不住想要探寻更多。

正好前段时间她特地跟温女士求教过老家的腌菜。

离家工作之后,她最念念不忘的就是老家鹿城的特色腌菜,天气转凉,前段时间她正好腌了点儿,可以找个机会给池声送过去,

理由就是多谢他这段时间以来的照顾。

说干就干,打定主意,第二天江雪萤就装了一小罐,敲开了池声家的家门。

因为之前就已经提前在wx说过,所以刚揿响门铃,池声给她开了门。

跟在外的穿着打扮不太一样。

江雪萤上意识到,对外的池声,常穿风衣,给人以科技新贵的清冷矜贵感。

而居家的池声穿得其实非常少年气,简单的T恤+长裤,神情平淡,带着点儿不加掩饰的疏淡疏狂,

跟初三毕业暑假的那个少年,几乎相差无几。

扶在门把手上,池声睨她一眼,言简意赅,“进。”

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他家中,池声也没多跟她寒暄。

“你在工作?”注意到桌上的开着机的电脑,江雪萤问。

“嗯。”池声皮肤白,让倦怠的神情和微微青黑的眼下愈发明显。靸拉着拖鞋走到冰箱边,微垂眸启了罐罐装的咖啡,还没忘问她,“咖啡?可乐?”

“肥宅快乐水就好。”江雪萤跟着走到冰箱前,把腌菜递给他。

“谢了。”稀松平常的口气,算不上多真诚,但绝不敷衍。

反倒有些少年时因为关系好而常怠于说谢的亲昵。

池声看起来真的挺忙的,略招呼了她一下,就又埋头去忙自己的事,没空注意到她这边的动静。

池声的举动,立刻又把江雪萤准备问出口的话给堵回了嗓子眼里。

沙发上坐立不安了好一会儿,江雪萤攥紧杯壁,吨了一口肥宅快乐水给自己壮胆。

这么简单的问题,为什么,就是问不出口,

是因为害怕池声给予她一个肯定的答复吗?

就像是怕被宣读裁决的罪犯,每一秒都像架在火上煎熬,

是无罪,还是死刑?

眼看着一大杯可乐都已经见底,心底的话一再酝酿还没说出口,

江雪萤站起身,微微欠身,“能借下厕所吗?”

池声:“应该不用我带你去了?”

江雪萤嗯了一声,果断顺坡下驴,“你忙就好。”

现在再不问的话,今天真的就没有机会了。

江雪萤,这次真的不要胆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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