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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晚,流云镇上车如流水马似龙,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百花会就在兔仙庙前的广场前举行。

各家的适龄女子在庙前站做几排,每人身前都放了一个竹筐,用于统计鲜花的数量。

几名穿着统一制式布衫的仆妇正在统计参选女子的数量,避免有些心疼女儿的人家偷偷送走女儿,对兔仙不敬。

仆妇看到携手而来的长离和焉九,下意识一愣。

“你们是哪家的?”

长离随口道:“我是城东陈二家的,我们家这周才搬到流云镇,莫非我们不用参加?若是不用,我就和姐姐先回去了。”

说着,长离作势欲走。

仆妇连忙拦住两人,好声好气道:“抱歉,是我眼神不好,没认出两位小姐,你们往这边站吧。”

仆妇匆忙领着两人到竹筐前。

参选女子多了不要紧,说不准是那个粗心的数漏了。

但是人少了可是大事,她们这些负责点人的都得吃挂落。

长离和焉九往这些神情哀切的女子中一站,顿时吸引了不少目光。

“这是谁家的姑娘?”

“不知道,不认识。”

“那正好,就选她们吧,我和孔家人相熟,又答应了于家不投他家的小女儿……”

“正是,我受过林家老爷的恩惠,又和李家交情不浅,若是有生面孔自是再好不过。”

长离听不清远处的窃窃私语,倒是焉九动了动耳朵,眼神微暗。

有权势的人家,可以权压人;有钱财的人家,可以利诱人;有交情的人家,可以情动人……

如此看来,每年被选中的女子,定是无权无势、身不由己的穷苦人家。

长离的目光在周围女子身上扫过,那些穿戴华丽的女子,脸上大多不见哀色。

对她们来说,这场百花会倒像是走一走过场。

只有几名身穿粗布衣裳,不戴首饰的女子神色凄凄,似乎已经预见了自己的命运。

百花会很快开始。

华服女子身前的竹筐,几乎无人投掷鲜花。

大把大把的鲜花被投给那几名布衣女子,长离和焉九这两个生面孔收到的鲜花也不在少数。

长离眼看着一名布衣女子身前的鲜花越来越多,她着急地勾了勾焉九点袖口。

“焉小九,她的花看起来比我们的还多了……”

焉九不动声色地催动灵力,忽而一阵大风吹过,扬起漫漫尘土,迷了一片人的眼睛。

昏暗的夜色中,数朵鲜花无声无息地从那名女子的框中飞出,落入焉九和长离身前的竹筐。

那名女子好不容易睁开泛红的眼睛,看到身前矮下去一截的竹筐,惊慌地看了看四周。

紧接着,女子眼中浮现一丝喜色和希冀,她用手捂住嘴巴,掩盖住鼻腔里发出的一声轻轻呜咽。

长离和焉九时刻关注着周围的竹筐,确保他们框中的鲜花一直处于领先的位置。

被悄悄挪走鲜花的女子皆是无人声张。

她们只是闭目祈祷,似乎是觉得兔仙显灵,移走了鲜花。

百花会接近尾声,仆妇们上前依次清点鲜花。

毫不意外,长离和焉九成了今年祭祀兔仙的人选。

他们被送入了兔仙庙中,将在庙中静坐一日,等待明日的花灯节。

庙门一关,门外传来重锁落下的声音,人声渐渐远去,只点了两盏幽幽烛火的庙里顿时安静下来。

周围没了人,长离登时把焉九昨日的教导抛到了脑后,火速从旁边拖来两个蒲团,一撩裙摆盘腿坐下。

她拍了拍身边的蒲团,对焉九招呼道:“焉小九,来坐啊。站了那么久,怪累的。”

长离一边说着,一边捶了捶腿。

焉九看着她豪放不羁的坐姿,不由得抽了抽嘴角。

礼仪培训课,还是得继续上。

长离并不知道焉九已经在心里默默给她加课了,她摸了摸空空的肚子,觉得好像有些饿了。

“早知道要在这里呆一晚上,我们应该带点吃的进来的……”

焉九摸了摸储物袋,“我这里倒还有些绿球果羹——”

紧接着他反应过来,“不过你现在应该不能吃了。”

焉九从储物袋里掏出一打绿球果羹,数瓶百草露、离土果、沙木根……

剑能吃的装了一堆,偏偏没有人能吃的。

长离整个人都萎了。

“好不容易变成人,连口热乎的都吃不上。”

焉九突然想到什么,抖了抖储物袋。

两个圆滚滚的红薯从里面咕噜噜滚了出来。

长离眼前一亮,“这是六味真人的红薯?”

焉九点点头,“之前还剩了两个。”

他抛了抛手里的红薯,“就烤这个吧。”

长离在庙里环顾一圈,目光从烛火、香炉、供桌上一一扫过。

“看来我们得先向兔大仙借点东西使使了。”

一刻钟后,一个简陋的小火堆在庙里升起。

香炉被倒扣在红薯上闷着,供桌的四条腿各自矮了一截,在火里灼灼燃烧。

没多久,烤红薯的香味就在庙里溢散开来。

长离用力吸了吸鼻子,脑中不自觉地浮现出烤红薯香香糯糯的甜味,她眼巴巴地盯着火堆,咽了咽口水。

焉九娴熟地拨弄柴火,给红薯翻面,让火焰维持在一个不高不矮的位置,保证受热均匀。

又过了两刻钟。

焉九将两个圆滚滚的红薯从火堆里拨出来,认真地戳了戳表皮。

“应该差不多了。”

长离期待地搓搓手,将长长地袖口往上卷了两卷。

“那我就不客气了。”

长离徒手捧起一个滚烫的红薯,也不嫌烫地飞快撕开一个小口,露出金黄的红薯肉。

她张开嘴巴,正准备一口咬下——

一道白影凌空闪过,一晃眼就没了身影。

长离的手,空了。

她茫然地看了看还留着炭灰和余温的手。

“焉小九,刚刚好像有什么东西,飞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