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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雪道:“确是要事。有一件,原本不需我来嘱托,小郑大人一定能做好的。但不得不有这么一个形式,既然太医已经进过娘娘的寝宫,又……”

她目光隐晦地扫了一眼郑玉衡的脸,顿而又续:“又这么受宠爱。日后便万万不可与旁的女子有私,否则即便娘娘海涵,无论前朝后省,都不会放过你的。”

郑玉衡心如止水,道:“请姑姑放心,我在太后身畔侍奉,已是自惭形秽,绝不敢玷污她……更不敢辱没娘娘的这份垂爱,这也是辱没了我自己。”

瑞雪有些意外,她倒是没想到时至今日,郑玉衡还说“不敢玷污”,那她在帘外听到典籍落地的细碎声响、加上他唇上这伤,还能是太后娘娘自己亲上去的不成?

在瑞雪脑海里,定是这位恃宠而骄的小太医,趁着娘娘疲累放松时暗暗勾引,激烈得甚至咬到了自己。而她们太后娘娘,一世端庄雍容,一举一动莫不合乎法度礼仪,堪为天下人的表率,不过是稍微松懈、稍微放纵了些罢了,这才是符合她认知的事实嘛。

倒是看不出小郑太医外表这么纯善的一个人,面对太后娘娘,也学会卖弄起无辜可怜来了,还这么炉火纯青。

瑞雪虽然误会了一些,但她也知道郑玉衡虽然在邀宠上有点心机,但对娘娘还是十分坦诚的,所以也并未深问,而是继续道:“还有另一件事。”

她将手里的书册交给了他。

郑玉衡原本以为是什么宫规法度、教诲之言,然而拿在手里,却发现这竟然是一本房中术的图文详解,光是封面上这几个墨迹清晰的大字,就足以让他指尖一缩,仿佛被烫到了。

“男女居室,人之大伦。”瑞雪一板一眼地道,“国朝当中,多有以房中术休养生息,拿来强身健体的,似乎也很有些养生的效果。人之大欲存焉,既要克制、又要舒展,小郑大人若是不参详一二,败坏了娘娘的兴致还在其次,要是不能保养她的身体、反使皇太后陛下受其害……那就是郑大人、以及我们这些人的罪过。”

原来是为董灵鹫的身体着想。

她要是不这么说,郑玉衡的舌头都要打结了,还好这个理由还算得当。但小郑太医思来想去,还是额角生汗,艰难地问:“我来参详学习……倒是无碍,只是娘娘、她……”

瑞雪道:“若太后要你,请郑大人为之效力便是。”

郑玉衡想问的不是这个,他可以说是效力无门,除了方才娘娘思念先帝,才跟他稍有突破之外,跟董灵鹫清白得快要不能再清白了,于是辗转、试探地道:“娘娘是有什么吩咐吗?”

瑞雪摇首:“太后怎会为这等小事挂怀。”

说罢便起身,交代过后,跟郑玉衡又各自行礼,转身出去了。

不知是有意无意,方才交谈时都没有关紧的门扉,在她离去后反而被内侍闭合。

慈宁宫上下之人为了太后娘娘而计,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让一位内廷医官学这种东西侍奉太后,这也太荒唐了点吧。

郑玉衡思绪万千,跟这本书对峙了很久。

直到他终于做好心理建设,才默默伸手,翻开了一页。

……

皇帝的归元宫在收到皇太后手谕之后,也一并接收到了近来京中为之风云变幻的军饷案内幕证据。

孟诚为此大感惶惑,那些证据在御案上摆了数日,他的旨意拟了三四次,最后还是溃败于对师生之情、对人性复杂的认知当中,迟迟没有发下。

直到王皇后来到归元宫。

皇后穿着一件梅花褙子、并绛罗累纱长裙,先是向孟诚添了一盏茶,而后才问起:“听商大伴说,陛下两日未合眼了?”

孟诚眼下有一块明显的乌青,容色倦怠,但他精神却十足亢奋,完全没有困意,听到王婉柔的声音后,不由得伸出手道:“姐姐。”

王婉柔将手放上去,被他拉坐在身侧。

孟诚盯着眼前拟好的圣旨,脸色极为沉闷,幽幽地道:“朕真的要下旨,处死朕的老师吗?”

王皇后问:“老先生错了吗?”

“他错了。”孟诚道,“可他待我没有一处不周,我像敬爱母亲那样、敬爱恩师,然而……”

“然而母后却要陛下亲手决定处死他。”王婉柔道,“而且是一桩无可赦的罪名。”

孟诚将头靠在她的肩膀上。

王皇后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皇帝的背,她说:“陛下应该听母后的教导,这社稷江山,终有一天是要离开她的,陛下也是要离开她的。”

孟诚低声道:“姐姐……”

因王氏比他年长几岁,所以这不过是夫妇私下的爱语。孟诚的手覆住她的后颈,贴了贴她的唇,一股清甜的口脂鲜花味道翻涌而起,他道:“你要一直在朕身边,朕一定做得比先皇更好。”

“将圣旨呈给慈宁宫看吧。”王婉柔轻轻道,“臣下越了线,那不是陛下的过失,陛下不须因此自责。”

作者有话说:

小皇帝:呜呜呜

皇后:听咱妈的!(两眼放光的婆婆狂热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