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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渡过大河的主道后,赵佗并没有像贺兰一战时的情况一样,奉行兵贵神速的打法。

他反而是以骑、步两军并行,往北河方向缓缓推进,沿途清扫河套中的匈奴和戎人部落。

在许多人看来,赵将军这样行动缓慢,给了匈奴人的反应时间,这是在贻误战机。

司马良和王离甚至向赵佗谏言,说应该派遣骑兵快速北上,和绕道北河的舟师配合,快速渡河后抢占河岸,为后续的大军渡河做准备。

否则一旦匈奴人反应过来,沿河据守,秦军想要渡过大河,难度倍增,那就要付出不小的伤亡了。

对于这些建议,赵佗皆是报以微笑,只说到了时候便知道。

司马良和王离等人心中疑惑,但碍于这位上将军无往不胜的战绩,还是按捺住内心的疑虑,专心指挥军队赶路。

“上将军为何不将计划告知诸位将军?”

陈平疑惑的询问。

上将军的计划,现在只有他们几个心腹谋士知道,麾下诸将无人清楚,故而王离等人才会疑惑的来此建言。

赵佗看了陈平一眼,说道:“告知他们也无用,因为吾等谋划能不能成,并不在这里,而是在单于王庭,在于那位右大将,在于头曼。这件事情没有绝对把握,如果到时候事情有变,提前告知反倒会影响诸将思维,不如临机应变比较好。”

“上将军真乃用心良苦也。”

陈平点头称赞,眼中若有所思。

赵佗面色平静。

除了告诉陈平的理由外,其实更重要的是作为一军主将,他不需要将自己的所有想法说出来,有时候说得越多其实越不好。

他这次的谋划并非绝对能够成功,如果提前告知,让手下人有了期待,结果到时候不如人意,就会威信大失,让手下人觉得这位上将军也不过如此,甚至成为笑话。

但如果事前假装神秘,就算最后的结果有变故,也不会出现什么副作用。相反计划成功,事先做出的神秘姿态却是能让手下人大吃一惊,觉得上将军竟是胸中有韬略,提前有谋划,让人佩服。

这是赵佗作为上位者后慢慢领悟的东西,属于领导者的进阶技能。

赵佗又问道:“咱们那位右大将的事情怎么样了?”

陈平脸上浮现怪异的笑容,低首道:“匈奴右大将狡猾无比,在我们夜袭的时候,让手下亲信穿着他的衣服往北边走,他自己则是向西逃跑。”

“我们捉住的是假的匈奴右大将,已经过许多匈奴俘虏的辨认。现在已将其当众斩杀,消息传遍全军,选中的几个传信的匈奴人应该都知道了。”

赵佗点头道:“如此甚好,割了那几个匈奴人的耳朵,让他们将我的信带给头曼吧。”

说着,赵佗转头看向北方。

所有的棋子都已经布下,能不能成,就看头曼的选择了。

……

阴山以南的头曼城中。

头曼单于打量着眼前身着普通牧民装束,一脸狼狈的右大将伊韩邪,气急败坏,操着手里的鞭子就打过去。

“伊韩邪,你个蠢货,本单于让你日夜巡逻,防备秦军偷袭,你都当成了废话是不是。要不是你饮酒作乐,将本单于的话置之不理,连巡逻的人都没有派出去,秦人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过了河?”

“就算你手下人少,阻止不了秦人,有巡逻的人示警,也绝不能被秦人偷袭成功,损失数千人,蠢货,都是你的错!”

头曼单于怒气澎湃,越说越气,拿着鞭子一阵噼里啪啦的打过去。

伊韩邪慌忙躲避着头曼单于的鞭打,嘴里尖叫道:“我派了帐下的马犁鞮前去巡河,结果这贱种醉酒不去,这才让秦军偷袭成功,大单于,这不是我的错!”

“还敢骗我,丢了大河防线,丢了部族,就是你的错!”

头曼单于丝毫不听,一鞭子就击在右大将胸口,痛的他上蹿下跳,哇哇大叫。

眼见伊韩邪被抽的很惨,又不停辩解。

与他交好的左谷蠡王乌鹿虚忍不住开口道:“大单于,我看伊韩邪做事向来谨慎,不像是这种人,那个马犁鞮也在王庭,不如让他前来对峙!”

“对峙,这野马日的马犁鞮坏了大事,竟然还敢诬陷我,大单于,我要和他对峙!”伊韩邪尖叫起来。

头曼单于阴着脸,放下了手中鞭子。

他刚才一顿狂抽右大将,不过是为了发泄心中的怒火,以他的智力,还是能看出这里面的猫腻的,便派人叫来马犁鞮。

两人一对峙,马犁鞮立刻就露了馅。

他之所以将一切责任全推到右大将身上,正是逃走后听说右大将等匈奴人贵人全被秦军给捉了,这才放心的回到单于王庭,哪知道这伊韩邪居然能活着回来。

感受着头曼单于凶狠的目光,和伊韩邪一副要将他吃了的模样。

马犁鞮为了保命,此刻也只能硬着头皮狂咬了:“大单于,我听说右大将已经被秦军捉住,成了秦人的俘虏,这种情况下他怎么可能毫发无伤的回到王庭,我看他说不定是暗中投降了秦人,被赵佗派回来做内奸的!”

伊韩邪眼皮猛跳,他看到头曼单于阴冷的望过来,以及诸多匈奴贵人怀疑的目光。

伊韩邪深吸口气,然后对着马犁鞮一顿狂吼道:“贱种,我明明派你前去巡河,结果你醉酒未去,这才导致秦人渡河而无人示警,使得我大军被秦人偷袭,这一切都是你的错!”

“现在你居然还敢在大单于面前诬陷我!我告诉你,我为什么能活着回来,这是因为我和亲信换了衣服,让他们往北边走,我往西边逃,秦军被我的亲信和手下当户等人吸引,这才让我逃了出来。”

“你马犁鞮都能逃掉,为什么我就不能逃掉!贱种,你竟然敢诬陷我,我要割了你的舌头!”

伊韩邪大怒,向马犁鞮扑上去。

两人眼看就要打上去,头曼单于哼了一声,王庭守卫就冲上去,将两人一起按在了地上。

“大单于,这贱种诬陷我,我要杀了他!”

伊韩邪愤怒的叫着。

头曼单于冷冷的盯着他。

赵佗的奸诈,秦军的诡计多端,连续两次被秦人欺哄,让他早就充满了戒备。马犁鞮说的话,不可不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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