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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澍说这话的时候很随意,也没有说教的模样,他只是陈述。

盛夏怔怔地看着他,原来有些人的优秀,从来就不是偶然。

“怎么,帅呆了?”他俯身,在她眼前晃了晃。

盛夏回神,移开视线,嘴里喃喃:“自恋。”

张澍笑了笑。

豚骨面确实味道不错,不比盛夏吃过的日料餐厅里的差,但她饭量小,汤喝了不少,面却剩了大半。

张澍看看她,“再吃点。”

“吃不下了。”她耷拉着肩,一副吃累了的样子。

这模样有点娇俏,还有点撒娇的意味,她全然未觉。

张澍轻咳了声,“真不吃了?”

“不吃了。”

“给我吧。”说着他筷子已经伸过来,从她碗里夹走了剩下的面。

盛夏:……

这是她吃过的呀!

耳根不受控制的开始发烫。

张澍低头吃面,想起什么似的,抬头,“以后有问题可以直接问我,今天这个问题你要是早点问,是不是就很好?”

盛夏想了想,点头。

“问题得解决了才有用,哭没有用,”他说着,好像觉得话重了,顿了顿,补充,“当然,哭一哭也行,哭爽了再想办法,下次考试不会倒数的。”

他,以为她是为了成绩哭的么?

这个误会,倒也行。

“先努力看吧,至于成绩,尽人事听天命。”她没有什么信心。

“听什么天命,你那么有理想,怎么可能输,”张澍待她抬眼四目相对,说,“你对你的潜力一无所知。”

-

盛夏没想到,有一天她可以这样和张澍对话。

回到教室,她还在思考这个问题,她之前对张澍的误会,是不是太深了?他其实,是个不赖的同学。

而且,她胆战心惊很久的事在他那里好像并不是什么事。男女生在意的点还真的很不一样。

一整晚,侯骏岐都奇奇怪怪,时不时回头贼兮兮地看着她,最后,盛夏实在忍不住,问道:“侯哥,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她眼神无奈,语气带着点调侃,平时大家都叫他侯哥,还有叫大圣的,侯骏岐都习惯了,并不觉得有什么,可现在他有点理解为什么张澍不让盛夏叫他名字了。

那个尾音,真的是要命。

“诶,”侯骏岐忽然来了兴致,“不如你叫声澍哥听听?”

盛夏:……这是什么莫名其妙的要求啊?

她瞪了侯骏岐一眼。

“嘿!”侯骏岐觉得稀奇极了,忽然就站起来,隔着一整个教室叫最北边的张澍,“阿澍,盛夏瞪我!”

即便是下课时间,教室里吵吵闹闹,他这一声还是过于响亮招眼了,不少人好奇地看戏。

盛夏都不知道该做何表情了,他这话怎么跟告状似的,这让别人怎么想。

张澍正在给别人讲题,闻言抬起头,看着高高站着“邀功”的侯骏岐和埋头看书的少女,也瞪了侯骏岐一眼,说:“扯淡!”

然后他继续给人讲题。

侯骏岐被泼了冷水,却热情不减,他穿过整个教室来到张澍座位,正好那个问问题的同学走了,他凑到张澍跟前,笑嘻嘻地说:“真的,小盛夏真的瞪我了!”

张澍周边的同学都略感震惊:这侯骏岐不会是喜欢盛夏吧,叫那么亲昵,瞪他他还高兴?

张澍问:“你干什么了?”

侯骏岐凑到张澍耳边,“我让她叫声澍哥听听。”

张澍面色不变,眼皮一抬,“嗯,再接再厉。”

侯骏岐笑眯眯地走了。

周围同学:这情景究竟是怎么个展开法?

侯骏岐走到讲台,想起什么,又拍拍脑袋,折返回到张澍桌边,稍显深沉地说:“阿澍,我上周听见盛夏和卢宥泽约好一起回家……”

话没说完他看见张澍脸色一变,忙修正,“不是一起回一个家,他们是邻居,盛夏怕黑才没上第三节 晚修,这下发现是邻居了,卢宥泽就叫她一块上完第三节晚修再一起回去,小盛夏……答应了。”

还答应得很高兴。这句他没说。

张澍睨他一眼。

“换个座,”张澍收拾了几张数理化卷子,“你来我这。”

侯骏岐:……

“好嘞。”

盛夏看着忽然出现在她前边的人,低下头去。

经过那一顿饭,她和张澍好像熟悉了些,但是这份熟悉,总让盛夏觉得有那么一丝奇怪,她也说不上来是怎样一种奇怪、哪里奇怪,总之现在他再和她说话,她感觉有些不自在。

“盛夏。”他扭头叫她。

盛夏抬眼,“嗯?”

张澍说:“你错题本我看看。”

“啊?”

“啊什么,你澍哥私教时间很宝贵,赶紧。”张澍干脆倒着跨坐,手搭在椅背,就这么看着她。

你、澍、哥……

盛夏握笔的手险些拿不住。

侯俊岐抽风传染他了么?

上课铃打响了,她不想再多说闹出动静,问:“哪一科?”

张澍一副“我都恩赐了你就这态度”的表情,“全都。”

“啊?”

于是,盛夏掏出了她的数学、物理、化学、生物、英语错题本。

“英语就算了,从数学开始讲。”

“可是已经上课了。”这样怎么讲?而且她许多作业都还没有做完。

张澍简单一翻,发现她都是手抄原题,“我先看看你原本怎么整理的,对应的试卷有没有?”

盛夏的资料都整理得很整齐,一要就能拿出来。

而张澍并没有转回去,就这么靠着侯骏岐的桌子,资料搭在她桌边翻看,并不占用她的桌面空间。

但盛夏还是觉得施展不开,浑身不自在。

虽说晚自习没这么多讲究,但是周围同学都看着呢,她现在坐窗边这列,数学老师赖意琳在外边也朝她看过来……

“张澍……”她低声叫他。

“嗯?”

“你转过去。”

“什么?”他没听清。

盛夏叹气,撕下一张便利贴,在上边写:【你转过去】。

然后贴在了张澍正在看的卷子上。

只见他嘴角微微弯起,瞥了她一眼,并没有执行转过去的请求,悠然从她笔筒里抽了只笔,写:【为什么?】

盛夏回:【老师在看】

张澍看向窗外,赖意琳已经跟别的同学讲题去了,他挑挑眉,写:

【没人在看你】

刚要递给她,想起什么似的,又收回,继续写:

【除了我】

他到底在说什么啊!!

张澍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似的,低头看错题本,只留下盛夏看着纸条风中凌乱。

她把便利贴一揉,扔进了垃圾袋。

张澍就这么反向坐了一节课,时不时提要求:

“铅笔是哪只?”

“红笔呢?”

“橡皮。”

辛筱禾投来八卦的目光,隔着走道冲盛夏挑眉,然后对张澍唇语:“骚、啊、老、弟!”

张澍一边嘴角扯了扯,不回应,不置评,视线专注在卷子上,铅笔勾勾画画,状态随意得像涂鸦,学习也学得一派潇洒。

下课铃响,走读生收拾东西走人,教室里喧闹起来,路过的几个男生打趣地看着张澍,还有人拍拍他的肩膀笑说:“阿澍,这么乐于助人?”

“什么时候给我也看看?”

“我也排队啊澍哥?”

张澍的回应一律是眼神攻击。

侯骏岐回到自己座位,“哟”一声,夸张地感慨,“原来我这椅子还能这么坐呢,我才知道呢阿澍!”

“打开新世界的大门啊!”

“666!”

再这样盛夏有点想走了。

她转身,问卢囿泽,“你一般几点走呀?”

卢囿泽说:“差不多十一点,如果你想早些也可以的。”

回到家差不多十一点二十,洗漱过后再背背单词,时间正合适。

盛夏想了想,“就十一点吧。”

两人对话的时候,张澍和侯骏岐在旁观,这情景落在旁人眼中,又是一段你追我我追他的三角剧情。

辛筱禾和杨临宇耳语。

“张澍是不是在追盛夏啊?”

“不知道,总之他不太正常。”

“我隐约听说一些风声。”

“张澍和卢囿泽是不是上辈子有仇,这辈子注定当情敌?”

“盛夏也没喜欢卢囿泽吧?”

“谁知道呢,邻居,人家不是说了俩爸有交情,高级点这叫世交。”

“哦嚯,还是初中同学。”

“知根知底。”

“门当户对。”

“我觉得追盛夏可比陈梦瑶难度大多了。”

“张澍头铁。”

“好了,给你讲讲。”张澍用本子拍拍桌面。

盛夏转过身,“嗯,谢谢。”

客客气气,泾渭分明。

张澍从她抄题的效率、题目分类讲到如何做总结,如何发现和标注易错点,直到第三节 晚修铃响,连一科都没讲完。

“你跟我出来。”张澍站起,把她本子一捞,兀自先出去了。

盛夏已经被围观了一节课,再扭扭捏捏反而显得真有什么了,她干脆大大方方拿着笔记跟他出去了。

赖老师坐在外边,他们也不算是独处。

张澍平时虽然拽得要命,讲起题和方法论来还算耐心,最后就连赖意琳也凑过来一起讨论,时不时夸奖张澍,让盛夏好好领悟。

说实话,她有点消化不过来,应该录音的。

某一时刻,她瞥过他认真讲解的侧脸,会瞬间失神,感觉他周身氤氲着层层光圈,人影朦胧而俊逸。

就这么讲了半节课,张澍说:“你下次月考前先按照我刚才说的,把数学错题本重新整理一边,考前每个题都再做一遍,其它科慢慢来,数学是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