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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并排离开这片区域,回到路边的车队。

科林看到全身湿漉的桑觉,纱布下的脸露出一个蛋疼、不忍直视的表情。

肯定那啥亲亲抱抱了。

长官真的是……就不能收敛点吗!?

科林甚至能想象得到长官把桑觉骗下水,自己在岸上半蹲着,要桑觉亲一下才允许上来的场景。

简直太坏了!

耳边传来霍延己冰冰凉凉的声音:“科林上校。”

“啊。”科林这才发现自己一直在盯着桑觉,连忙收回视线,解释道,“不是长官,我我我没那个意思,你知道的,我喜欢……我只是看他衣服湿了,有点……日。”

越解释越乱。

霍延己瞥了他一眼:“你脑子也被黏菌感染了?”

科林看了看周围,发现所有人都上车了,就剩下他和桑觉还有霍延己。

他麻溜地扒开车门。

霍延己:“去后面那辆车。”

科林:“是……”

完了,长官看他不顺眼了。

上车后才发现军医在那辆车上,等着检查他的情况,除去伤势以外,还得测一下他体内的污染指数有没有回归平稳。

等所有人都走了,霍延己脱下外套,递给桑觉:“换上。”

虽然天气很好,但短短十几天的时间,桑觉已经发烧两次了。

至于裤子,布料比较薄,很快就能干。

桑觉乖乖脱掉上衣:“好。”

霍延己转过身,等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结束才打开车厢门,示意桑觉先上。

这辆车内除桑觉和霍延己以外,还有被五花大绑的总督,水鸣,以及一名做记录的监管官。

看这架势,是要在车上审问总督。

他们看见上车的霍延己只穿了白衬衫,都不由愣了一下:“……长官。”

不论和普通人还是和畸变者比较,霍延己的身段都极其优越,颀长挺拔,拥有力量的同时也不失美感,宽肩窄腰,弯腰时给人一种蛰伏的猎豹的感觉。

霍延己示意他们不用起身,领着桑觉坐下。

他按了下耳麦:“出发。”

泥路颠簸,不过早都习惯了坐在车内磕磕碰碰的感觉。

霍延己看着对面的总督,淡道:“说说吧。”

总督恹恹抬眸:“说什么?”

霍延己发出一声很浅的嗤笑:“利昂来要人的时候,不是怕得都要尿裤子了?”

总督眼皮颤了颤,默不作声。

“你好像对我有什么误解。”霍延己道,“我和霍将眠身上流着同样的基因与血脉,受着同样的教育长大,连从军经历都相差无几,你觉得闭嘴不言会让你在我这受得苦比他那少点吗?”

做记录的监管官默默把“霍将眠”三个字改成了“霍将眠上将”。

长官叛逆,下面的人可不能跟着叛逆。

总督还有余力嘲讽:“是吗,那怎么他接受了污染基因,你却没有——啊啊!!!”

监管官抬头看了眼,霍延己从始至终都没动手——是他旁边的桑觉一脚踹向了总督的膝盖。

好的,应该不用记录。

监管官默默低头,他只需要记录审问过程中的双方对话。

桑觉拧眉道:“我不喜欢你这样说话,你乖乖回答。”

他还想在车上睡一觉呢,肚子也饿了,但在审讯的时候吃东西总感觉不太好。

总督疼得骂娘:“日!我他妈管你喜不喜欢!”

这他妈哪来的小变态!?

霍延己取出别在腿上的长匕首,把玩了会儿,道:“和霍将眠相比,我折磨人的方式可能要简单粗暴点。

“你身上拢共二十根指头,而我有一把锋利的匕首,以及最好的止血药。”

总督脸色一白,缓缓抬头:“我现在告诉你人质和名单的事,万一回到城里你就把我送给霍……霍将眠了怎么办?”

“有道理。”霍延己靠这车厢,“不如你先说说,这些年你跟霍将眠之间都发生了些什么。”

只要一提过去的经历,总督就会止不住地发抖。

一直没作声的水鸣都开始好奇了,霍上将都对总督做了什么,才把曾经那个叱咤风云的通缉犯变成了这个样子?

十几年前,总督可是废墟嚣张至极的反叛者头目,他领着将近两千号人,是主城极为头痛的反叛者,死在他手里的人数不甚数。

直到那次不甚被一位年轻的少校围捕,意外闯进了现在这个社区。

于是他带着剩下的人驻扎下来,没想到安稳没两年,一次在外‘打猎’的时候,又被那个少校逮住了。

这次对方亲手把他押进了牢里,那时候他才发现这名少校靠着打击掉他大本营、并亲手抓到他的功劳连晋两级,成了主城最年轻的上校。

好在总督这么多年不是白混的,在牢里有点路子,三年后成功逃了出去。

但回到社区之后,发现这里不仅戾气尽散,大家还都变得安居乐业起来,养起家禽,种起地,甚至很久没有出去‘打猎’过了。

不仅如此,一个男人取代了他的位置,成为了新的首领。

鸠占鹊巢,太可笑了。

桑觉突然道:“阿芹说,你杀了他。”

霍延己问:“怎么杀的?”

总督低下头,膝盖一直隐隐作痛:“再强的畸变者也不过是一颗子弹的事。”

“是么?”霍延己垂眸。

“他骗人。”桑觉扯扯霍延己的衣角,小声道。

他嗅到总督身上的不稳定气息,是在说谎。

穿着白衬衫的霍延己扬起长匕首,水鸣适时地帮忙掰开总督的一根手指。

霍延己冷冷道:“虽然我不太喜欢弄脏白色的东西……但可以为你破例一次。”

旁边的监管官无声叹气,这句要不要记录呢?记录感觉不太好,不记录又有点语序不通,等会儿总督突然坦白了也很奇怪。

僵持半晌,总督还是妥协了,但却提起另外一件事:“我刚坐牢的那一年,主城发生了一件大事,你们应该都知道啊。”

只有桑觉云里雾里,但看其他人的反应,好像确实知道。

“那段时间,我的牢房隔壁牢房狱卒送饭的全都在讨论这个事——”总督露出一个嘲弄的笑容,一字一顿地说,“全民审判。”

桑觉第一次听到这四个字,好奇地抬头。

“以至于那会儿,我对这位被全民审判最终放逐的对象,比对抓住我的霍将眠上校还深刻。”

“他叫薄青。听着很像薄情呢,可惜人不如名。”

这颗星球的天气着实不太稳定,晴了没两天,又开始下雨了。

噼里啪啦的雨点配合着装甲车车的颠簸起伏,奏起了一曲低沉嘶哑的悲乐。

“霍中将一定记得这个名字吧?他可是在你之前被誉为最可能成为监管者最高执行官的普通人。”

总督一句接着一句:“薄青还在的话,你就不用这么辛苦地身兼两职了。”

像是提及到什么不可言说的隐秘,车厢内一时无人说话,连呼吸都微不可闻。

只有外面的磅礴大雨,孜孜不倦地砸向车顶。

总督舔了舔干涩裂皮的嘴唇,讥讽地说:“寸土寸金的主城都能为我这样穷凶极恶的人腾出一间牢房,却容不下他一个薄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