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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用得着她催,侯嬷嬷早已大步跑过来了,见嬿央身上有血,此时还是个昏迷的情况,神色变得很凝重。

比刚刚给环枝看诊时凝重许多,环枝身上未有血,也没伤着筋动着骨,相比之下,夫人这情况可要严重太多。

“二爷您先把夫人放下。”她这就看看。

祁长晏照做。

他直接席地坐下了,让昏迷的嬿央稍稍枕着他的臂弯。他小心翼翼扶着她的头,不让她的脑袋歪下去。

侯嬷嬷边看,又吩咐人把清水挪过来,吩咐的这片刻,胥临则给嬿央诊脉,诊脉的同时盯着嬿央侧脸上的血看,看了一息,陡然是望向祁长晏,“二爷,您摸摸夫人的额头,看看可还有流血。”

祁长晏抿了抿薄唇,小心摸了摸。

摸时手掌有点僵硬,甚至他觉得他的感官也变得迟钝了。涉及到她,此时好像连仅仅判断她还有没有在流血也不会了。

应该是还在流?不然她的侧脸怎么会有这么一片血迹呢。手指僵的不成样子,似枯朽了一般,但好在,小心碰了碰的结果是没有再继续流血了,这些是她之前严重时流的。祁长晏的感官好像又恢复了点,这对他来说是难得的一个好消息,只要她不再流血了……小心翼翼摩挲摩挲她侧脸,看向胥临,“未再流了。”

胥临松一口气,没流就好没流就好。

他诊脉的结果是嬿央现在的情况绝算不上好,脉很虚弱,要是现在还继续流血……那可真是雪上加霜了。

赶紧掏出怀中的一个小瓶子,递给祁长晏。

“二爷您喂夫人吃一粒,这药能让夫人的情况稳定些。”

起码吃下后就算之后回程途中颠簸些,夫人应该也不会再流血了,这药就是从内里帮助凝血的。

祁长晏迅速倒出一粒喂嬿央吃下。

嬿央吃下后,侯嬷嬷也放心了些,她这会儿小心给嬿央清洗伤口。

主要还是她靠近额角那块的伤,所有的血都是从这流出来的。

手上轻了又轻的仔细擦拭,完全擦拭干净时,嬿央那块的伤也清晰可见了,是一小块像是被什么擦过的一道伤,侯嬷嬷嘶了一下,赶紧拿药散撒上敷好,可不能让它再继续流血了。

撒上药散,嬿央的伤口已经算初步处理过。

初步处理过,接下来就不能继续这样躺在地上了,为今之计还是要找个干净的地方进一步处理伤情。

所以马不停蹄,祁长晏抱着嬿央上马车赶回郡守府。

一路上马车驾得很快,加紧赶着以最短的时间回府。

祁长晏怕嬿央颠着,一路上一直把她抱在怀中,尽量让她少受颠簸。

但其实颠簸的多些还是少些嬿央现在是完全感受不到的,她现在是处于彻底昏迷的状态,对外界的一切感知都没有任何反应。

像是现在,马车抵达郡守府骤然间停下时,祁长晏的身形不免往前倾了倾,连带的,在他臂弯里的她也歪了歪身形。可歪了歪她也是无知无觉,只是任由他刹那间又抱紧了她,大步抱她下马车。

接下来的一切嬿央也毫无感知,直到大腿和手腕上一疼,仿佛才条件反射疼得嘶了一声。

不过发出这一声嘶后她又没有声音了,只随着腿上和手臂上或轻或重的揉捏在昏迷中无意识的颦一颦眉。

忽而,这些力道又换了另一种力道。

这回的力道是属于祁长晏。

刚刚给嬿央揉的是侯嬷嬷,侯嬷嬷在检查过嬿央全身的伤口后要把她身上的淤青揉开,如此她才能好得快些。

也是万幸,她同样没伤着骨头,只是其他大大小小的伤不少。

祁长晏当时是沉默的在一边看,看侯嬷嬷的手法,力道,以及……疼得又出了声的她。

可她此后却又再次安静下去,没有醒。

没醒……祁长晏谈不上失望,于他而言,只要她没有生命危险就行,只要她现在的血已经止住,情形在好转就行,其余的他可以等,都可以等!

在完全掌控了手法后,祁长晏换下侯嬷嬷,他亲自给嬿央揉。

揉的时间很漫长,他不敢有一丝差错,她身上每一处伤口他都对待的极其小心翼翼。但有那么片刻,他沉着眼睛顿了顿,凝着她手臂上的淤青忘了动。

更,连再把力用重些替她彻底揉开也没了勇气。她浑身上下除了膝盖和大腿上的淤青,就是这左臂上的淤青最严重。

当时应该是有什么东西砸下来她下意识拿手挡了挡,这一挡让她的手承受了绝大部分的力,可终究还是未避开,那东西擦过了她额角,给她碰出了血。

手掌僵硬的握了握,僵硬良久,也久久凝了她身上一处又一处的伤不知多久,他才再次握了她手臂帮她揉起来。

她再次在昏睡中颦了颦眉,祁长晏忍不住停了停动作,但接着,咬咬牙,一鼓作气。

一鼓作气后,是他小心圈了她手臂,又俯下身把她瞬间搂进怀中的举动。

“好了,不会疼了,等你醒来就一切都好了。”男人的额头抵着昏睡之人的额头,忍不住哑着声音轻轻安抚。

即使这句话嬿央现在压根是听不到,更没法做出反应的。

但祁长晏不在意,现在就算只是这样轻轻拥着她她什么也答不了说不了他也完全不在意,他只要感受到她在就好,如此他心里才能踏实。

摸了摸她的脸,祁长晏稍稍抬了抬头,黑眸望着她。

……

嬿央终于清醒时是午后,醒后觉得身上哪哪都疼,同时手臂猛地一抬,还是下意识做着她被砸昏前的那个举动。

不敢想象要不是她反应快闪身躲了下,又拿手臂挡了下,脑袋更是偏了偏,当时那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正朝她脑袋砸下来她最后会是什么下场。

胸口跳得怦怦快,嬿央有种劫后余生之感。

又猛然间,身形一滞,徒然僵滞着手臂保持原来的姿势。

嬿央愣愣看着此时忽然闯进她视线里的男人,他就在她榻边。

她刚刚才醒时倒是惊悸过甚未能发现……此时视线中有他,眨眨眼睛,还未能觉得眼睛酸涩又或者是手上又疼的难以维持什么的,她被他裹着厚实的被子抱了起来。

起来后,屋里一时只有两道声音。

“醒了。”

第一道就很哑。

“我已经问了侯嬷嬷三遍了。”

第二道更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