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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昨儿夜里,安娴知道游荡在窗前的那只‘鬼’,就是躺在自己跟前的顺才,定不会心生同情,内疚自责,只会叹息,报应来的太快。

这会子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安娴看到顺才,颇有些同病相怜的感受,手忙脚乱的一顿指挥,让人将顺才抬回了正殿,又忙着找人通知顺庆,去替顺才找太医,乱归乱,但安娴脑子还是很清醒的,一双脚就是没挪出过听雪居的小院子。

回去的就只有刘嬷嬷和铃铛。

等到刘嬷嬷和铃铛安顿好了顺才,安娴已经洗好了脸,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睡的香甜。

整整一个下午,加上一个晚上,安娴都在睡觉,睡的舒坦了,可第二日起来,藏在她身体里的火气就爆发了出来,眉心处就生了一颗红艳艳的痘痘。

个头不大但也不小,恰好生在眉心处,犹如特意点的一颗美人痣。

安娴愁苦了好一阵,用粉底涂了一层又一层,就是遮不住,无法子,只好将额前的几缕发丝盖下遮挡住,去东暖阁的路上,安娴一路都在用手拨弄发丝,生怕露了出来被人瞧见。

到了东暖阁,是顺庆出来接应的安娴,顺庆对安娴指了指大堂的方向,做出了禁声的动作,轻手轻脚地走到她跟前才说道,“殿下正在会几位将军,娘娘先在此候一阵子。”

安娴并非迫切想见他,更甚,如果可以不见,她还真就不想来了,顺庆说完,安娴也不急,坐在外面的板凳上,心不在焉的等着。

齐荀训人的本事,安娴见识过,福寿宫醉酒之后,安娴都快被他数落到不想活了,今儿坐在外面,又见识了一回,只不过这回对象不是自己,就能放松了心态,揣着看热闹的心情去听墙根。

里面的声音太过于杂乱,一番争论下来,不外乎就是关于年后春季的那场仗打底该打还是不该打。

反对出征的理由大致是,年前陈国与吴国的两场仗,刚结束不到两月,如今不仅仅是粮草,还有将士的状态,都未恢复过来,来年春季就出征,太过于仓促,而陈吴两国刚被齐国吞并,归顺之意还有待考证,此去西北,两国是必经的落脚点,倘若两国再生了异心,那就是一场持久性的硬仗。

安娴觉得也挺有道理的,就拿便宜爹爹陈国皇帝来说,说不定如今已经有了二心。

“百年前,先祖为保基业退避汤州,身边臣子加起来也不过十余人,却能只手翻天,建立了第一个十万大军,十五年前,齐国城池被割,陷入六国混战,天下百姓深陷苦战水深火热之时,又是谁大呼要天下统一,逼迫父皇亲自率军应战!如今我齐国国富民强,尔等过了几天的好日子,莫非就忘了昔日的苦楚?”

“比苦楚,尔等能比得过死去之人?”

齐荀话音一落,堂内鸦雀无声。

谁都知道,那场混战之中,贵妃娘娘牺牲了,而当初要皇帝亲征呼声最高的人,却还活着。

安娴实属无聊,里面的话他听的仔细,突然又觉得齐荀说的话很有道理了。

齐荀的话,大致也就是,遇刚则怂,遇怂则刚的道理,能欺负对方的时候不下手,莫非还要等到对方壮大了之后再找上门来?

到时候的损失,谁又能估算。

有时候或许小心眼的人,真的就能成大事,齐荀除了心眼好,记性也好,曾经吃过了亏,受过的欺负,一直铭记在心,逮着机会就报复,一个都没落下。

如此一想,安娴内心又有些恐慌,也不知道对于自己做的那些事,齐荀到底报复完了没有。

等到里面议论完,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众臣散去,齐荀最后才从里面出来,安娴因着又怕遭暗算,起身背靠着朱红圆柱,站的规规矩矩,额前那一缕发丝也不知什么时候被拨开,美人痣的痘痘暴露在外,特别显眼。

大年三十新年初一一过,齐荀就已经恢复政务,今日一身正装,配上一张威严的面孔,无形之中又有了一种泰山压顶的气势。

但唯一败就败在下颚的一颗红点上。

今早太医就来过了,说太子这几日大概是心火太重,才生了一颗痘出来,不偏不倚地,也正好在下额的中心点。

与安娴的美人痣,一个在上,一个在下,就似是天生一对,互相呼应。

两人视线触及到对方时,都被对方脸上的那颗痘吸引了注意力,齐荀适才在堂内的怒气,瞬间一扫而光,比安娴要反应的快,脚步跨过门槛,转身就进了屋。

太医说他是心火旺才生了痘,莫不成她也是?

她额前的那颗痘,看个头比自己的还大,难不成比他更饥渴?